真相与过往

如果说套路独孤雁入殿是个意外，那么它就是个意外

……

教皇在加班，千仞雪只能去安顿雪珂，住处是她原来的少主府，她对殿内声称这是自己捡回来的野孩子，只有部分长老和供奉们知道那是天斗遗孤

不过这就够了，毕竟供奉长老们的保密程度是绝对抗打的

小家伙已经对这里熟悉起来，并且和千仞雪相处的不错，千仞雪不忙时还会给她讲睡前故事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正经的睡前故事――她极其认真地讲了三天的佛经伦理

至于雪珂睡着是听得入迷而睡还是活生生被催眠到了，这就不好说了

今天也不例外

看着枕上呼呼睡着的小家伙，千仞雪默然片刻，随后替她掩了掩被子

起身向外走去，窗前透进的光，冷寂溘然间在浮动的尘埃中散了一地，身随心动的跃上了屋檐

苍穹之上黯淡如渊，为数不多的几点星火划过幽然的冷，月光并不清冷，倾斜在她的半边侧颜上，轮廓忽明忽暗竟也隐约透着疏离感

凝望远处晦暗不明的灯火，竟恍惚了一瞬

“谁”

“又见面了”

转望四周时已成了一片纯净的玻璃幻境，千仞雪凝眉起身，猛然再回身便是一阵实质般的冲击力溘然而过，抬眼已成四目相对

“又是你”

“很惊讶吗？”

那人坐下，挥手之际便出现了一张茶桌，缓缓倒了半杯热茶移过她那一方

“请”

千仞雪神色转淡，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就收了回去，盘腿坐下

“紫姬”

“重新认识，我乃物灵主坐下的女神官，单名紫，唤作紫神”

“天斗拍卖场为什么要除去记忆？”

“逢场作戏，你所看的都是幻境”

“目的？”

“金蚕蛊虫是送你的礼物”

“那鲛人呢？”

“那是神界的上古神蛟一族剩下的唯一的后代，因为家族触犯天规他背罪万年”

“这跟你放走他有什么关系”

“你不需要知道”

“……所以，你来此，不仅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问题吧？”

“聪明”

对方将冷却的茶水倒掉，重新放入新的茶叶

“你要说什么？”

“先把你的问题问完”

“……戴粟是这个世界的变数么”

“他本身便存在这个世界，一切合理”

“那雪清河又是怎么回事”

那人顿了顿，再继续手上的动作

“命数如此，无需解释”

“……”

“问完了？”

“到你了”

“你知道罗刹神为什么寻的是你母亲，而不是别人吗？”

千仞雪愕然抬眸，事情的不对劲让预感变得如此糟糕，五指不由得向掌心蜷曲，她在尽可能表现得淡然

“为什么”

“爱意，悲愤，背叛，欲望，怀恨”

停下了沏茶的动作，二人平静对视一秒，片刻后便出现了幻境碎片悬浮在侧

千仞雪眸转，碎片中呈现的一切分明那样虚幻又偏偏如此真切，瞳孔猛然一阵收缩，她神色少有的变了

“父亲，母亲……！”

脉搏处不再是往日的风平浪静，是一场滔天海啸过后所遗留下的泥泞不堪

羽睫上的颤栗是措乱的证明，眼前溘然失了焦距，唯一的，浑身上下尚还停留的一丝理智同样渐渐转化成了眼帘下的顿滞

心跳的频率已经不在控制范围，显而易见的，她平日引以为傲的冷静也在这一刻全然消失

幻境破碎，她眼底已有了些湿意

这到底不是南柯一梦

爷爷只说了故事的前一半，让后一半在世人的误解中漫长流逝，却不知罪孽的恶果是除不尽的，不论流到哪它都会生根发芽，漫山遍野

它是藏不住的，总有一天要披露出来

“为什么”

“你早晚该知道的”

茶又冷了，那人却没有再沏，神色幽深地抿下一口

“感情这个东西很奇妙，她爱你，不由自主的爱你，即便你是天使，她是罗刹”

“我……”

“你的承受能力比我预想的要好”

“真相是残酷的，却也是真实的，既然没有办法改变，那么，坦然接受也未必是件坏事，我想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紫起身，又在她耳侧说了些什么，等千仞雪回神之时，人早已无声消失

四处的静谧从未改变，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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