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下）

之后……

并没有受到任何谴责，教皇只轻摸了摸她湿湿的金发——以表安抚

“衣服呢？”

“唔……丢了”

“丢哪了？”

“……不知道”

教皇感到头疼，但看着怀中的人迷迷糊糊的样子，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微有些心疼地轻抚着她的后颈

“嘶……怎么了？”

忽觉肩颈传来一阵细细的刺痛感，伴有湿润且炽热的触感――显而易见，伏在她后肩的狼崽还真是……咬了一下，但并非爱欲间赤诚热烈的啃咬，仅是轻点了一下

“疼”

“疼？哪里疼？”

“……伤口”

教皇倏地记起她腰间的伤口，很快便有些愧意地松开了方才不由自主扶上对方腰口的手，但转瞬间又有那么些生气

“你这几日是不是没上药？”

“可你没给我上啊……”

“千仞雪！这算什么借口！”

听对方那有气无力的回答还带上些委屈的语气，比比东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但低头瞥到散着雾气的池水下渐渐泛起了一抹淡红，怒火就这般轻飘飘的消去，心上隐隐疼了几分

看来现在伤口是恶化裂开了，七杀这剑的威力倒是不小，上回明明都用魂力治疗了一遍才上的药，现在折腾两下就裂了

还有这个孩子，怎么就不知道自爱呢……滞涩感蓦地从心底升起，到底是她惹的根源

如果不是自己将她弃下，如果不是自己要她去天斗，如果，如果，如果……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什么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本没有义务去爱这个孩子啊，那只是千家血脉的延续，是那个禽兽存在过的证明，是那一夜不择手段的龌龊

朦胧的水面映出几分苦笑，到底是输了，输得这般彻底

爱便是爱了啊，这些终归无法成为她杀掉孩子的理由

一层霜凝结在心上，她承认，不过一声妈妈，她确是厌弃过，也确是期待了，确是欣喜了，确是心软了，确是愧疚了，确是后悔了……

遑论哪怕当年仅仅只是回望一眼，便也足以……

她早该抱一抱她的孩子，抚平她眼间所有的负面情绪，包括那些卑微、委屈、不甘、忧郁、胆怯……

情不得已，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注意到对方的情绪不对劲，千仞雪半睁开沉沉的眼，打起几分力气挪了挪头又靠在了她额上

教皇不得已将已湿的眼眶别过一旁，错开了那双幽幽的蓝眼睛

这副傲娇样，本已意识模糊的千仞雪此刻倒是清醒了几分，不禁笑了笑

“都病成这样了，还笑…”

“是我的错，妈咪，不要生气”

闻语，旋即收了笑，闭眼蹭了蹭对方的鼻子，撒娇道

――――――

折腾了许久，至少千仞雪看人时不会再是天旋地转冒星星了

她半靠在床头上，半合半睁的眼依然显得没有一点儿精神气

“……笑什么”

比比东取下放在她额上的毛巾，抬眼便是对方浅浅的笑，蓝眸中映出自己的小小缩影

视线定格，对视停在了怔愣间

尚才反应过来，教皇率先移开了视线，将毛巾放在一旁的桌上，动作略略透出一丝呼吸的急促

余眸瞥过，千仞雪挪了挪额仍在望她，眉间的笑意的只增不减

教皇故作淡定的起身，准备去拿药，才要走就被对方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

千仞雪想说些什么，微张了张口，但很快又无声的合上了，只咽了一口唾沫，松手在床沿轻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还是难受吗？”

教皇皱了皱眉，伸手打算再抚抚她额首的温度

“……你困了吗？”

千仞雪打住了对方的动作，握过她的手轻声问道

教皇闻言怔然，还不等她回神，对方早已用力一拉强行让她躺了下去

再一瞬息殿中的烛火已然熄灭，寂黑一片

感到一双手牢牢环紧了她，对方的气息也时时徘徊在后颈处

“千仞雪，放手”

她挪了挪调整了一下姿势轻声道，没有太多波动

并非对方将她箍得太紧，只是恐再让对方腰上刚缠的绷带崩裂

“听话，吃了药再睡”

“药太苦了”

“可…”

“你身上好凉，让我抱抱”

“千仞雪……”

“你再动，伤口又要裂了”

“我…”

这威胁的语气还真是……

教皇一时语塞，千仞雪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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