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夜过半，盛宴仍在继续，只是喧嚣中主角已默默退出

千仞雪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入了内殿

就着窗棂折射的清冷月华半倚靠在沙发上，抬手扶额，微有些疲倦地阖目

“佘叔，那个玉小刚查得如何了？”

佘龙守在一旁，眼神凝起

“跟踪的暗卫回报，弗兰德一出城门就辞了两人，那二人朝着蓝电霸王龙家族的方向前进，可才走到一半，似乎出了些差错，二人……”

“嗯，我知道了”

还不等他说下去，千仞雪就双手合十打断了话，颇带恶趣味地轻笑一声

佘龙不解

“小姐是说……”

“……你说，当知道喜欢之人就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堂妹时，是什么感觉？”

她故意停了一会，像是思索般将身体前倾下俯了几度

“绝望？”

她似是很有兴致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

“……倒也不见得吧，他若真有这般深情，也不至于一世窝囊一世废――来世还成了窝囊废”

又自顾自地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回答，话语间透过明晃晃的讽刺――可能，因着她实在看不出那位大师所谓的爱具体表现在哪儿，也就柳二龙这样的情感新手，能被这种拙劣的甜言蜜语迷得死死的

果然，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

听懂了千仞雪话中的意思，佘龙还是有那么一点小震惊的――还能这么玩？！

格局打开，境界瞬间上升了一层

千仞雪继而后仰了几分，靠在沙发背上，思索半瞬，眼底闪过浅淡的幽光

“紧盯着七大宗门的动向，尤其是蓝电霸王龙家族，至于那位玉长老和他那大冤种堂妹女友，不用管了”

她停了停，再继续嘱咐道

“冕下最近劳累，这些事就不要报告上去了。顺带，帮我查查圣魂村这个地方”

忽的又想到什么，她转视窗外的墨色天海，星影映入琉璃，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还有，明天记得备些礼物，给象甲宗送去”

“是”

…………

殿中依然热闹得很，歌乐升起，穿过层层纷扰

阳台上的夜景倒是别致，檐上的琉璃风灯铺落下满地星华，光影间交错着雾霭，一会儿又散尽黑暮中虚渺无踪

“大供奉真是好兴致”

声音自身后传来，直到一定的距离，比比东尚才停下脚步

千道流没有回视，仍闭眼向着远处无际的黑暮

良久，沉寂由他的一声短叹打破

“供奉若是想谈往事的债，大可不必”

欲开口，比比东早已猜到对方的心思，前前后后，思来想去，都不过是围绕着雪儿罢了

千道流回首一顿，深邃的金眸却望不穿什么

教皇与供奉对视一眼，随后又垂眸望向远方

“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利用她吗？”

她摇摇头扯上一个浅笑

“大供奉应是最清楚的，母亲终究是母亲，你当初选择雪儿时，就已驽定我不会对她下手，不是吗？”

千道流凝视那半边的侧颜，穿过往事的心绪，他移开视线，蓦地也笑了笑

“不错，那是老夫一生最大的赌注，我赌――不论如何，你心中总会有她，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过去是疾儿欠你，但小雪总该是无辜的，子债父偿，我老了，小雪的日子却还长，往后，总要有个人陪着她”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嘛”

夜阑下的闪光点，并不十分清晰，那久经世事的老人眼眶就这般少有地微润了

教皇低眸失神久久，才淡淡开口道

“……时间总能抚平一切”

是啊，时间留下的，会治愈太多太多，就好比千道流释怀了儿子的死，比比东释怀过去的回忆

有些事，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有些人，出现了就是出现了

教皇有时会想，千仞雪的存在，不过是上天换了个人，换了个方式爱她吗……

只不过这个人，不是玉小刚，也不是千寻疾，只是她的女儿

她又笑了，她已经满足了

“……大供奉不必感伤，您或许不是个好父亲，但至少，您是个好爷爷，我想，若您能一直陪伴雪儿，她会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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