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国将军府内,黎苏苏还在昏迷之中,神志不清地做着梦,呓语道:
叶夕雾:“别打他……住手……澹台烬!”
她被梦惊醒,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惊恐地大声喘气。
在一旁守候的春桃差点喜极而泣,
春桃:“小姐!小姐你总算醒了,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死呢……”
黎苏苏下意识地望向平日里澹台烬地铺的位置,见那里空空荡荡,连忙大声询问:
叶夕雾:“澹台烬呢?他死了没有?”
见黎苏苏神色可怕,春桃一愣。不过幸好澹台烬只是被安排在东厢房了,还未醒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这让黎苏苏松了口气。
叶夕雾:“我们是怎么回来的……我不记得了……”
春桃:“是六殿下跟虞小姐把你们送回来的,太医说你们只是太过虚弱了,才会昏迷。老太太和老爷守了你一晚上,刚刚才回去歇息。”
叶夕雾:“姐姐呢,她没事吧?”
春桃:“嗯,大小姐已经醒了,六殿下在守着她呢。”
黎苏苏点点头,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被包扎过,她望着自己的伤口出神,不由得回想起在梦境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原来,澹台烬的母亲是夷月族人;原来,澹台烬尚未出生时也得景王期望与喜爱;原来,澹台烬因求生而剖开母亲肚子,使他生来不详,出生当天就被丢到冷宫,并被景王赐“烬”为名;原来,哪怕是莹心都背叛了他,想要替他的兄长澹台明朗杀死他,换取出宫的机会。
原来,澹台烬渴望跟萧凛一样入逍遥宗修行;原来,澹台烬渴望自己有一个朋友,名叫萧凛;原来,澹台烬渴望母亲还活着,他还被父亲爱着,并被父亲视为骄傲。
原来,他模仿着萧凛,希望能够像萧凛一样得到所有爱与期待。
原来,一年前虞同安的出现只给予他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慰藉,却足以成为他活下来的全部支撑。
原来,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
叶夕雾:“那天,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喜不喜欢阿虞,是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才算是爱吗?”
低声囔囔,心脏一阵疼痛,内心挣扎。
黎苏苏想着,澹台烬的人生那么苦,谁又能够承受得住呢?她又想着,若是有人能够陪在他身边,爱他、教会他爱,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成为魔神。
衢玄子从小就教导黎苏苏立身正直、慎独慎心,再加上有着华招的教诲,她居然无法因为五百年后的魔神有过如此痛苦的经历而暗自窃喜、是非不分,而是同情着澹台烬的人生。
果然,就跟华招所说的那样,如今的澹台烬仅仅只是澹台烬吗?他还没有成为魔神,只是身负诅咒的可怜人,他还有选择从善的机会。黎苏苏摇摇脑袋,让自己打起精神,挣扎着起身穿衣要去见澹台烬。
……
床榻上,澹台烬独自咳嗽着醒了过来,他摸了摸包扎好的脖颈,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那道伴随了他数年的声音好像还在耳畔。
魔神:“杀不死你的,都会给你力量……”
澹台烬:“……力量?”
澹台烬缓缓摊开手掌,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涌动,仿若重生,他怔忡片刻,又不由自主地感到兴奋。这就是力量吗?属于梦妖——不,如今属于他的力量!原来,力量是这种感觉吗?
他不由得试着在手心凝聚力量,黑色的烟雾在掌中形成,他求知一般地端详着。一只黑色的乌鸦从窗外落下,眼睛乌溜溜的,歇落在窗楹上。
澹台烬盯住它,眼神阴冷而狂热,他迫不及待地将手轻轻一推,妖气飘散出去,击中了乌鸦。乌鸦眼中的生气消失,泛起血色的光,羽间出现了黑紫色的妖气,振翅飞走。
血鸦高飞,黑羽掠过云端,风声呼啸。俯瞰盛国都城的熙攘街道,街上往来的人变得渺小如蚂蚁,曾经巍峨的宫阙显得小巧玲珑。再往北,是群山万壑,江水东流,天地浩大。
澹台烬额头魔纹闪现,眼中也泛起血色的光芒,血鸦所见的山河风光被他尽收眼底,他贪婪地感受着,他攥紧了拳,将黑紫色的妖气攥紧。
魔神:“二十多年来,这副身躯给了你什么?只有疼痛,饥饿,寒冷,屈辱……还有受困于人。”
梦境里,萧凛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萧凛:“你活着,感受不到这人间的美好,甚至感受不到人间的痛苦,你存在唯一的意义,就是给他人带去灾祸,让他人厌弃、憎恶。你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澹台烬冰冷的眼神变得灼热,他直视着烛火,丝毫不惧火光刺目,然后慢条斯理地一截截剪去灯芯。
澹台烬:‘活着,没有意义。既然一定会死,那么,你们也不要活着了。欠了我的,该还了,所有人都躲不掉。’
澹台烬垂下眼眸。
澹台烬:‘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他思索着,用手指摩挲着剪刀的刀刃。
这时,黎苏苏带着春桃一头撞进来,看见澹台烬手握剪刀喃喃自语的样子,黎苏苏吓了一跳,想起澹台烬在梦魇里差点自我了断,害怕他现在醒过来还是不想活,连忙大声喊住他。
澹台烬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缓缓转过身,对上黎苏苏关切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说话。他幻想着,自己使用这妖力,就足以将眼前这个迫害他许久的恶毒女人给杀死。
叶夕雾:“澹台烬?”
黎苏苏的呼唤使得澹台烬回神,
澹台烬:“二小姐以为我在做什么?”
黎苏苏斟酌着措辞,假笑着,不时心虚地用余光瞟向澹台烬手里的剪刀,
叶夕雾:“你、你……总不至于想做点针线活……”
黎苏苏还是猜测澹台烬是想自杀,干笑着,忽然一把夺过了澹台烬的剪刀。面对着澹台烬的不解蹙眉,她胡乱找了个借口,说道:
叶夕雾:“那个,我指甲好久没剪了,正好你剪刀借我用一下呗。”
春桃:“小姐,奴婢前天才替您修过手啊。”
叶夕雾:“你剪的不好看!”
澹台烬疑惑。
黎苏苏背过身去,低头剪着指甲,春桃凑过去也在专心研究她的指甲盖。这是个绝佳的角度,澹台烬歪头静静看着她,手中重新凝起了妖气。忽然,黎苏苏的剪刀突然从指尖滑落。
叶夕雾:“嘶……”
黎苏苏转了个身,疼得跳脚,澹台烬看到黎苏苏手上的绷带,一下愣住,想起有人在梦中徒手抓住了自己的刀刃,
澹台烬:“是你在梦中夺走了我的匕首?”
黎苏苏没好气,
叶夕雾:“还能有谁。”
春桃:“小姐,太医说你这差一点就伤到筋了,需得好好养着,不要乱剪指甲了。”
黎苏苏心虚点头,她看着蹙眉微愠的澹台烬,心中盘算该如何劝澹台烬不能死。可是那样悲惨的一生,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过一切的澹台烬呢?
叶夕雾:‘从现在起,还是想办法看紧他,再从长计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暗自下了决定,黎苏苏一把抓住澹台烬,又痛得龇牙咧嘴,于是干脆改成挽着澹台烬,就往外面拽。
叶夕雾:“走吧走吧,我带你去找阿虞,别总闷在府里,多跟大家聊聊天放松下心情啊。”
澹台烬挣脱不得。
既然是去找阿虞,那也不再挣脱。
:剧情内容摘取自剧本内容,含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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