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055】王子之仪

叶夕雾：“是一种食人梦魇提升自身修为的恶妖。”

黎苏苏下意识回答，思考了片刻后才反应到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回过神后左看右看，发觉是澹台烬跟崔少游的疑惑，这才意识到叶夕雾不应当认识梦妖，尴尬一笑，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时，华招替她解困，

虞同安“是我在信中告知夕雾的。”

叶夕雾：“对对对！”

黎苏苏立即点头，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样。

澹台烬紧盯着黎苏苏，眸子中深含探索。

崔十三信了这个借口，可他却不信，这个借口太虚假了。

澹台烬：‘不过阿虞替叶夕雾找了这个借口，那应当有阿虞的道理，那便信了吧。’

在一年前，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值得澹台烬去信任，直到他遇见了迷路的虞同安。尚离十六豆蔻还有几日之期的小姑娘，就这样迷失在懂事后初次来到的王宫，他伸出手将她带回正确的道路，送她离开了碧瓦朱甍，得来一句“你是个好人”。

从那时起，澹台烬才知道，自己也会成为一个好人。

好人，他愿意成为阿虞眼中的好人。

他将她送出朱甍，她教他信仰神明。

可是神明，真的存在吗？

澹台烬仰头看着天，一碧如洗，洁白无瑕，却瞧不见阿虞所说的上清神域。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

澹台烬不信神，他只信自己。

虞同安“烬殿下，夕雾，近日都城里不少百姓在睡梦中被妖物捉走，你们今晚定要小心谨慎，切勿被妖钻了空子。”

华招深深地看了澹台烬一眼，格外与他多说了一句，

虞同安“梦妖以人心中可怕或丑恶的记忆为种子培植魇之花，殿下请万分谨慎。”

澹台烬怎么会不知晓华招的意思，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比自己拥有更多可怕或丑恶的记忆呢？若是那梦妖只能择一人当成魇之花的养分，那大抵只会是自己了吧。眸中无惧，心中无澜，澹台烬竟然是毫不在意自己极有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澹台烬：‘若我死了，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开心呢。’

他不由得冷漠自嘲。

叶夕雾：“没关系！阿虞！我一定会保护好澹台烬的，一定不让他被梦妖抓走。”

手臂被一个人牢牢挽住，耳畔传来那让他日日夜夜憎恶的声音。他心跳一滞，低着头顺着手臂上的手望过去，瞧见了那人正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向旁人说着会保护好……

保护好谁？

澹台烬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澹台烬：‘叶夕雾，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想要我死的人吧。’

他默默想要挣开自己的手，却没有想到被抓得更牢。

叶夕雾：“所以，澹台烬，今天晚上，你必须要跟我待在一起，不能落单，听到没有！”

又是这种刁蛮的命令语气。

澹台烬觉得自己应该冷冷甩开手，再回怼几句，却始终开不了口，也甩不开那双温暖的手。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有些发痒，但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是如此……陌生。

距离夜间也还有几个时辰。

黎苏苏本就决定今天带澹台烬出去玩，以免他闷在府里闷成魔神，只是临时被通知入宫，耽误了计划，不过幸好还有些时间。崔少游一听他们要去玩儿，原本还有些无聊，此刻倒是霎时间兴奋了起来。

崔少游：“带上我带上我！我也要去玩儿！”

虞同安“十三郎，烬殿下与夕雾夫妻二人一起出去游玩，你若是随行，岂非成了碍眼之人？”

华招笑着提醒，崔少游恍然大悟，挠了挠后脖颈讪讪一笑。

……

吴总管死了。

华招被崔少游拉着去听戏，一出戏院就遇见了萧凛跟庞宜之，得知吴总管在他们出宫不久后居然死了。

庞宜之一本正经，认真回答：

庞宜之：“卦象上说吴总管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

萧凛无奈摇头，却也找不到什么理由解答吴总管为何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无缘无故丢了性命，原本还以为会是梦妖胆大到白日作祟，可是根本没有在吴总管的尸体上验出任何妖气。

遭了报应，竟然会是唯一能够解惑的答案。

华招沉思，不免想起澹台烬，却又不希望会是他。

崔少游：“恶人自有恶人收，就当是遭了报应吧。”

崔少游口出惊人，吓到了萧凛，也惊到了华招，倒是只有单纯的庞宜之还在专心摸猫。

这吴总管是盛王的心腹，在众人面前说他是恶人，又岂不是在说盛王是恶人。若被有心人传出去，别说是崔少游，整个崔家都得遭遇祸端。

虞同安“十三郎，慎言。”

华招在这半年里也学会了一些凡间权贵间的弯弯绕绕，连忙低声让崔少游切勿多嘴。

盛王是善是恶，是明君是昏君，皆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臣女可以随意乱评价的。若今日站在这里的王子并非萧凛，而是萧凉或者其他王子公主，此刻崔少游怕是已经被押入狱中等候问罪了。

崔少游撇了撇嘴，倒也不再言语，又好奇地看着庞宜之怀里的小猫，伸出手去逗它。

这种事情也不便再多谈论了，四人慢步在盛都街道。也许是因为近日妖魔作祟，平日临近黄昏却仍旧热闹的街道在今日倒是安静了不少，许多货郎小贩早早收了摊，不愿意再在外停留。

崔少游：“这家的馄饨挺好吃的，你们吃不吃？”

崔少游突然指向一家馄饨铺子开口。

恰时也是用饭的时辰，华招跟庞宜之倒是吃什么都可以。但华招还是望向身侧的萧凛，想询问下他的意见。

萧凛身为盛国王子，膳食自有专人制作，用料谨慎适度，甚至一饭一菜都有专门宫人检验，避免会有人毒害。哪怕是在逍遥宗修行，也不会随意食用来源不明的食物。

在街边小摊用膳？萧凛倒不是嫌弃，只是担心会失了礼。

他有些犹豫。

崔少游见他矛盾，直接一把拉住他，把他按在馄饨铺子的长板凳上，

崔少游：“我崔十三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害你，你就安心吃吧。”

他熟络地跟经营这家馄饨铺子的大叔打招呼，笑着说道：

崔少游：“大叔，给我来四碗馄饨，还是老样子！”

华招与庞宜之已经自在坐下，萧凛便不再多想。

有时候，也得放松一点，比如这种时候。

萧凛唇角微勾，低眸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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