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在大殿前各有各的想法,忽然就无端沉默了下来。北堂礼僵在原地,偷摸看着正情绪低沉的这对师兄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说话了,他向来忍受不住这种气氛,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了陌生的脚步声。
他好奇侧头瞧过去,只见几个未曾见过的人进入了山门。
领头者身着玄蓝勾银丝水花纹长袍,发束嵌晶环枝银冠,眉间一点水纹印,身姿挺拔修长,清俊的面容因表情淡然而显得矜贵凌然,颇有典籍中所记载的上古仙君之风。
可是他腰间却坠着一块质朴无华的璞玉,实在是与他不搭。
追随在他身后的人应当是随从,目不斜视,亦不似寻常人。
黎苏苏瞧着这队人走进了大殿,着实是好奇。可是大殿的门被关上了,也不知晓里面会发生什么,不过想来定是非常严肃的事情。
北堂礼:“走,咱们去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北堂礼眼珠子一转,拉着黎苏苏的手腕就跑到了殿门外,耳朵贴在门上想要仔细听清楚。黎苏苏有样学样,蹲下身子想从门缝里看到殿内。
公冶寂无见此,无奈地捂着额头,快步上前后让他们切勿窥听。但是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北堂礼“嘘”了一声。
北堂礼:“寂无师兄啊,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为了救华招而来吗?”
确实,此话让公冶寂无一愣,他想要知礼守礼,此刻却将那些礼数尽数抛之脑后,沉默着不再言语。
然而北堂礼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什么,贴得愈发近,他挤着殿门,也不担心有术法覆盖的殿门会被他推开。不过,事与愿违,殿门突然就被打开,北堂礼一时没有防备,踉跄着摔入殿中,双膝跪下,周围一片寂静。
北堂礼:“……那什么,诸位掌门,北堂礼给各位拜个早年了。”
北堂礼鬼使神差作了个揖,很快就低头懊恼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恨不得扇自己一嘴。
兆悠尴尬挠脸,躲在衢玄子身后,不敢说这是他教出来的弟子。衢玄子笑着摇了摇头,见殿门旁还露出一角衣裳,自是知晓门外还藏匿着人,唤道:
衢玄子:“寂无,苏苏,别躲了,你们都进来吧。”
公冶寂无跟黎苏苏自觉失礼,低着头不敢直视衢玄子的眼睛,走入大殿后与北堂礼一齐向诸位掌门行礼道歉。不过众位都是大度之人,倒也不会在乎这等小事,更何况他们靠近殿门时就已被察觉,只是随他们而去罢了。
衢玄子:“这位是上古玄武族祭司,你们快见过祭司。”
衢玄子终于是向三人介绍让他们好奇的那位“仙君”,听闻他的来头后,皆是心中错愕,诚然没想到他的身份如此,连忙抬手施礼,以免坏了仙门之名。
玄知:“我此番为魔神降世而来,又为救回殿下而来,北洲玄武一脉愿助仙门众派诛魔。”
玄知向三位小辈颔首,算是承了他们的礼。他许是知晓仙门中会有人不愿冒险救回神女,便赶来以上古玄武相助为交换,让他们不可弃神女于不顾。
自神魔大战之后,北洲玄武族便已经隐世万年,如今出世与仙门同谋,既是为了诛魔,亦是为了唤醒神女。毕竟仅凭玄武一族,到底还是有些吃力,若加上仙门众派,或将取胜。
有了玄武族,那些持反对态度的掌门也改了决定。
公冶寂无跟黎苏苏心中大喜,对视一眼后发现对方的眸子间皆是激动。
北堂礼:“你们玄武族打算怎样去救华招?”
北堂礼突然冒昧开口,这般称呼让他身边的师兄妹大吃一惊,甚至不约而同想要捂住他的嘴。私下直呼名字就算了,如今在玄武族面前还这样,会让人心生厌恶吧!
但是当众捂嘴这事实在是做不出,黎苏苏想要说些什么替她这位师兄解释一下,却结结巴巴完全不知道能够说什么。
忽然一瞥,她哑了声。
她看见,玄武祭司原本不满瞪向北堂礼的眼神逐渐平静,他盯了北堂礼许久,久到大家都一头雾水后,他才收回视线,似乎再无斥责之意,语气清淡,开口说道:
玄知:“殿下为吾玄武女,天生神髓,天授神君,亦身怀昔日十二神君赠其宝物护体,寻常妖魔根本无法靠近。她本在神域灵台沉睡,如今一朝被掠去魔域,不失为魔神亲自所为。”
玄知:“此番,我会亲自率领玄武族人闯入魔域,诸位掌门可在魔域外接应殿下。”
在遥远的记忆中,玄知不止一次祈四洲三界为证,若殿下护众生,那他便护殿下。
如今,他义无反顾。
……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都要没有。玄知仰头看着苍天之上的神域,那处已经不复往昔,眸光有些黯淡,万年的孤独让他愈发沉默。
北堂礼:“祭司大人,冒昧问一句,您是不是认识我啊?”
玄知回过神,转身看向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北堂礼。
像他,又不似他。
玄知避而不言,却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玄知:“你为什么称殿下为华招?”
北堂礼实在没想到玄知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以为他是要在这时斥责他不尊神女,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无缘无故独自来无人角落寻到这位祭司大人,连忙挥手往后退了几步,匆匆道:
北堂礼:“我以后不叫她名字了,神女、殿下,您让我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
玄知:“你只需回答我,为何唤她华招。”
祭司竟然不为斥责,好像只是单纯想知道原因,这让北堂礼没有反应过来,霎时有些懵,却还是结结巴巴回答:
北堂礼:“我在藏书楼里翻到一本上古野史,说神女名唤华招,昔日十二神君都喊她小华招、阿招什么的……”
他又低声囔囔,自言自语:
北堂礼:“如果不是不可以,我都想叫她招招来着。”
玄知许是听到了北堂礼的小声自语,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甩袖转身,不再看他。
果然,他不是那位仙君。
虽说昔日元空鹤林的那位仙君也经常会做出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来,但是绝对不会如此吊儿郎当。与神女从未相识,却轻浮放肆到敢如此称呼其名,这绝对不阖是那位仙君所为。
玄知:“你走吧,我想在此独处片刻。”
北堂礼敏锐地意识到玄知染上了怒火,知道自己的问题今日是得不到答案了,行了个礼后就要离去。可是他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玄知,对着他的背影再次问了个问题:
北堂礼:“祭司大人,您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从魔域活着回来?”
没有回答,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北堂礼明白了,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离去。
玄知依旧望向上清神域的方向,深邃眼眸复杂难懂,却有一抹坚定毫无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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