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一二事

凌晨。

金阳渐露锋芒，云海中渐渐攀爬上由紫到金的阳光，鸟鸣越林，在空旷的山间荡开一阵阵回声。

这时候天光乍亮，青鸢的弟子一个个整装待发，有的拖着困倦的身躯被同伴拽着出来，有的白衫上身，眉宇间意气风发，早已做好准备。

王冬骂骂咧咧地拖着昏昏欲睡的南初出了寝舍。

五长老嚎着嗓子让这些个小兔崽子动作再快些。

一大早吵闹喧嚣，晨练匆匆忙忙地开始了。

当然，某些人除外。

“还真是热闹。”

弟子专用禁闭房内，唐舞麟盘腿，百无聊赖地听着外头传来的动静，挑眉懒懒一笑。

他甩着抄《师训》抄的发酸的手臂，挪了挪身子，探身透过木窗外去看外头的人。

青鸢的弟子在五长老的指挥下排好了队。

一派白衣青衫，初晓的辉打在少年少女们的侧脸上，焕发朝气。

南初和王冬一前一后现在队列中间。

仿佛是好兄弟之间心有灵犀，他俩感觉着了唐舞麟的目光似的，转头来望。

南初朝唐舞麟比了个鬼脸，王冬满眼羡慕和同情。

若这两种情绪能够混合在一起的话……

羡慕大概是羡慕他不用早起，也不用晨练。

同情……许是因为那抄不完的《师训》吧。

唐舞麟朝两人笑了笑，“啪”地一声关上窗户。

“为什么我总感觉师兄笑得不太痛快呢？”南初转头问王冬。

王冬轻轻挑眉:“有些人，虽是不用晨练，但依旧很忙。”

忙着干什么，他们一群“狐朋狗友”心知肚明。

南初愣神之间，前面的弟子已经开始跑了。

在王冬的催促下，他挪动脚步跟上了其他人地步伐。

他刚才望见唐舞麟时，好似是要问他什么问题来着。

是什么来着……

噢，对。

南初还挺好奇，那个在杏花村算是救过他一命的少年是何人。

他虽是不怀好意吧，但总会算是有那人给他摁进了水里，否则一身血污难清洗，也无法躲过那些怪物的追杀。

……

“怎么样，这会儿终于开始后悔自己当时冲动了？”

清柔的声音响起，是负责看管唐舞麟的落雨来带早膳了。

唐舞麟瞥了一眼师姐腰间配别的长鞭，在心里默默打消了跑出去的念头。

“您这说的什么话。”他换了个姿势，抱着脑袋半躺在木板床上，睁眼，“我从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已无后不后悔这一说了。”

落雨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他床头，看了人一眼，饶有兴趣:“那我换个说法……那时候你是否想过，若是运气不好，把小命折在了那里。”

“会觉着愧对于那些，从小看着你长大的长老爷爷们么？”

“那时候哪有想这么多……”唐舞麟移开视线，眼睛望着窗外山下叫苦连天的少年们，“但总归事后，还是会觉着惭愧。”

“此次出行的确是我自大了。”

落雨了然一挑眉。

“但若是重来一次，我依旧选择深入。”唐舞麟说。

落雨问:“为何？”

唐舞麟却转移了话题，抓起一个白胖的包子，在手心抛了几下，扬眉:“这包子倒是软乎，就是不够香。”

唐舞麟觉着在那深林竹屋里时的菜肴更香些。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有人撇下面子和包袱，冷着脸手把手地喂他。

落雨却说:“你以为你一个面壁思过的弟子能吃得有多好啊？”

她噗地一笑:“给你送早膳过来已是阁主大发善心了。”

“那……既然阁主都能大发善心了，”唐舞麟眨眨眼，“师姐什么时候能发发善心，放我出……”

“这时辰快到了，你快些吃完，不然我收走东西了。”落雨微微一笑，不理会唐舞麟，径直出了门。

“咔哒”一声，外面干脆利落地落了锁。

唐舞麟:“……”

他揉揉脑袋，觉着入门第一天见到落雨时认为她温柔可亲是自己神经出了问题。

你师姐还是你师姐。

落雨出门时望见了阁内二长老。

老人家拿着一纸信函，慢悠悠地朝理事大堂走去。

“二长老好。”她遵循晚辈的礼仪问好。

老人家朝她眉目慈蔼地点了点头。

她看了二长老手中的纸函，心中生出几分讶然。

那是一纸委托信。

她在脑中回忆了一下，近年来几乎从未有人委托过二长老什么事。

因此这位老人家在阁内是最悠闲的。

不因为其他，只因二长老所修人偶术。是很冷门的一种术法。

今日不知是谁委托。

落雨也没太多想，转头又去将唐舞麟禁闭房侧面关了，这才抽身离去。

（作者）叶澈：第三十一章完，正文共计152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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