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19

蔺晨双手开门，站在了门口。

“蔺晨哥哥！苏哥哥呢！？哎呀！你打我干嘛！”

蔺晨手拿折扇，轻轻敲了一下阿蛮的头顶：“你说我为什么打你，你个小没良心的。蔺晨哥哥都辛苦这么半天了，也不见你关心一句，一开门就只问你的苏哥哥。”

阿蛮很想翻白眼，很想吐槽，蔺伯伯也在里面呢，他老人家都没说什么。但是蔺晨就这样站在门口不让进，她又打不过，只好捡了几句好听的话哄了他两句。

“咳咳，好了，蔺晨，你快让他们进来吧。”

阿蛮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蔺晨才刚刚侧身，她就像是一条小泥鳅一样钻了进去。

蔺阁主已经净了手，忙了一上午了，这会儿正在喝水。

林殊坐在床榻上，穿了一件素净的里衣，一头黑发散在肩上。拔毒过后，他元气大伤，本就还未恢复，加上这几个月皮肤都未见阳光，苍白的过分，直接让他看上去越发憔悴。

那张惨白惨白的脸，都让阿蛮忘记了看他长什么样了，只觉得林殊一碰就能碎一样。

小姑娘的局促，林殊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身子骨如何，他其实很清楚。

“怎么啦，不认识苏哥哥了？不是之前还说，看着眼睛就能认出来吗。”

林殊的眼睛，还是那双眼睛，温和的，内敛的，看着阿蛮还带着笑意，倒是让他的脸也染上了几分生气。

屋子里统共就他们三个人，就算是认不出来，也不会认错。

阿蛮虽然在心里嘟囔，不过嘴上倒是没这么说：“才没有呢，是苏哥哥太好看了。”

这话，也不是阿蛮胡说，她是认真的看了看林殊现在这张脸，真心觉得好看的。虽然不是画本子里描写的那些少年英雄那么的丰神俊朗，英武不凡，但是款款温柔，温润如玉呀！

“苏哥哥好看，那蔺晨哥哥好不好看？”

“嗯～”阿蛮很认真的对比了一下，然后回答：“没有苏哥哥好看。”

“嘿，那一定是你眼睛不好！”蔺晨哼了一句，又扭过头去喊院子里那个：“那个谁，之前吵着嚷着要来，现在怎么不进来了？”

屋外的聂铎浑身一颤，屋内的林殊也是呼吸一滞。

原本，林殊也是不想让聂铎来的。但是，迟早都是要见的，那些找回来的赤焰旧部都是要见的。早些见了，日后也能省却很多事情。

他微微垂了垂眼眸，然后等着聂铎进来。

从院子到门口，不过几步路，但是聂铎却走了好一会儿。走进屋内，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床榻上的人。

那是一张极其陌生的脸，陌生的找不到昔日里半点挥斥方裘的赤焰少帅的影子。明明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想的很清楚了，只要少帅还活着就好。可现在，看见了人，却又神情复杂起来。

那样一个寒冬腊月只穿一件单衣的少年将军啊，怎的就这样在这种天气，身上就盖着棉被了呢。

聂铎站在门口，张着嘴巴，未说一个字，但是一个大男人，眼眶却是红了。

蔺阁主在旁边叹了口气。要拔毒的时候他就劝过，可惜，怎么劝都没用。

“雪见，长苏的药，老夫又加了一味，但是药堂子里好像不够了。那药长在地势陡峭的地方，你轻功好，和小童一起去多摘一些回来。”

阿蛮一根筋，虽然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怪怪的，但是也没想过这是老阁主支开她的借口，只一听要给苏哥哥摘草药，二话不说，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和林殊打了个招呼，就乖巧地帮忙提着药箱走了。

蔺晨是个聪明人，也不用别人提醒。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林殊和聂铎。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寂静得很。

半晌，还是林殊先开的口。

“这张脸，我也还没习惯。”

不单单是脸，声音也全然都变了。

聂铎哄着眼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直地跪了下去，哭着喊了一声：“少帅！”

这一声，这一跪，林殊的喉咙口也泛起酸涩。

床榻上，还放着一面镜子，是刚才蔺晨拿过来的让他看看自己新鲜出炉的模样的。

那不是林殊的脸。但那是……梅长苏的脸。

“聂铎，以后莫要叫了。如今，我是梅长苏。”

聂铎跪在那里，死死的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听着林殊那样说，心口就像是被刀绞一样，远比自己当初在梅岭九死一生的时候还要痛苦百倍。他攥紧了自己的双手，从喉咙口挤出一句话来。

“……是，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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