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原本是想去看看聂铎他们的,但是到了门口却又顿住了脚步。
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阿蛮:?),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为什么会发生梅岭的这场变故,甚至对于日后的,他现在也无法对他们保证。
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聪明人,曾经也大言不惭的自诩过。但他委实不是一个多思多虑的人,所有的脑子也都放在了打仗上面,否则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而落到了如今的地步,思绪免不了就千回百转起来。
被蔺阁主再三叮嘱了不能独自一个人溜出去的阿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没问。因为她觉得自己隐约也是知道答案的。而且,这个答案会让林殊伤心。所以,除了溜去厨房找吃的,其余的时间,她几乎都凑在林殊边上。
问问他叫什么,问问他为什么脸上会有毛,偶尔还天真懵懂的戳两把刀在林殊的心窝上。蔺阁主原本还留意一下,但是后来又觉得,让阿蛮这样闹一闹也好,省的林殊一天到晚的心中郁结,思绪不停。
这儿,阿蛮吃完了厨房大婶给她烙的饼,末了还嗦了嗦手指,一点儿细细的盐渣都不放过。左看了看门,右看了看好端端地又情绪低落起来的林殊。
“苏哥哥,我们不进去吗?”
林殊摇了摇头。
“哦。”小姑娘也不再多问,而是说:“那我们回去吧,蔺伯伯说,你不能吹风。”
对着阿蛮,尽管自己心中也清楚这个小姑娘来历成迷。但是林殊总是能提起现在为数不多的情绪,并且再多给几分温煦的。
因为,她的那双眼睛太过于干净。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
阿蛮有一点很符合蔺阁主的猜测,从小就被关在一个地方。她什么都有着别人装都装不出来的新奇。但是又很奇怪,对于他们让她做什么,或者说他们自己要做什么,她只会问到“这是什么”,却从不会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像对她来说,根本没有这个“为什么”一样。
一直到,蔺阁主路过厨房,瞧见了阿蛮问看厨房大婶为什么要这样。小姑娘会因为得到一句“这样会更好吃”之类的答案,直接双眼亮的吓人。
蔺阁主从她那赤条条的眼神里评出了答案——她只对这个感兴趣,其他的都懒得想。
想到这里,林殊的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也久违的看出了几分当年那个林家小殊的淘气。
……
蔺阁主虽然能解林殊身上的毒,但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终究是不合适。先不说没有合适的人为自己护法,单说解毒之后需要的药材,也不是这个偏僻的地方能保质保量的供应的。
所以,他要尽快地带林殊回去琅琊阁。
虽然,赤焰一案已经过去了月余,但是其影响力其实并没有减弱太多。林殊现在容貌大概,就算城门口的官兵拿着他的画像,也未必能认得出来,稍作伪装,绝对有惊无险。
但是,另一个房间里的那三个,就不好说了。
一来,这三个人身上的伤做不了假,而且还同时有三个。
“北边来的”、“浑身受伤”、“糙汉子”,随便哪一点都足够引起别人的议论。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但这次的案子,是大梁悬镜司彻查的,这个大梁机构,独立于大梁六部之外,直属大梁皇帝。查案子,从来不局限于庙堂,行事作风颇为诡谲,在江湖上也颇有手段。
最重要的是,那个叫聂铎的,他的兄长娶的就是悬镜司现任女掌镜使夏冬。那可是悬镜司首尊大人夏江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
在这种绝对的人命关天的档口,蔺阁主也不愿意多加一份风险。
遂,决定只带着林殊回去,其余的人安安心心在这边养伤,等伤好了分批分路的乔装回去。
临走之前,林殊也没有进门,但是在门口驻足良久。
不过,他拖着病弱的身体,绕道去了一趟梅岭。远远的,站在某处看了一眼那已经被白雪覆盖了的石堆——梅岭的雪太大,大到不过月余,就已经将这里所有的血腥都掩盖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下。
他们拖到现在出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寻找替赤焰军埋骨的人。近十万人的石墓,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完成,多少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但是,没有,从蔺阁主看到这些的第一眼开始,到现在,他没有查到任何一丁点儿的线索。甚至仔细翻开鸡血,都没有发现任何的搬运痕迹。就好像,是这些石头自己飘过来的一样。
难道还是老天开眼,“六月飞雪”?
可若是是,又为什么要让十万忠魂埋骨于此。
“苏哥哥?”阿蛮现在,对这里毫无影响,歪着头看了半天,也没想起点什么,反倒是林殊现在的样子,更让她在意。
听到了小姑娘的声音,林殊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了喉咙口泛起的酸涩,将自己的暖炉给了阿蛮,又解下了大氅。
阿蛮和之前一样,也不问为什么,只乖巧了的接了过来。
一袭白衣,行了大礼。
虽然身体羸弱,但脊梁挺直。那双在风雪天微微眯起的眼睛也变得清明而坚定。这些天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反复斟酌却始终无法决定的念头也在此刻落地生根,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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