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61

凌不疑的婚事一直都是文帝挂在心头的头等大事。只不过天子忧愁一般不好对外人言，于是宫中的两位娘娘就成了那个树洞。

宣皇后性子温婉，最是端庄大方，也最是“三从四德”，故而见着文帝一脸陶醉的样子也不好打断他。

还是一旁的越贵妃，没好气地开口：“陛下还是等着子晟亲自来亲自赐婚的时候再笑也不迟，现在还是先说说正事吧。”

“啧，阿姮你怎么……”

自己的美梦被突然打断，多少有些不满，就像是酣睡之人忽然被喊醒了一样。文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越贵妃，但到底是青梅竹马，也确实是还有其他事情；皇后也紧跟着帮了两声腔。文帝咳嗽了两声：“呃，这个，丹若啊，那天你带程家四娘子见了皇后。朕听说，这个小女娘说自己还能烧瓦片泥砖？”

姜丹若确实是没料到文帝会突然又问起程少商。或者说，她也是那天才知道的，程少商原来不只是会木工，却还是会烧砖的。

原本她是想让程少商在皇后娘娘面前露个脸，有娘娘的美言能多些赏赐，也能多些怜爱，让这个敏感的小姑娘能有些自己的底气。只可惜，半路出了那样事情，还见了血，别说徐徐图之了，差点连原本的赏赐都没有。

今天文帝又忽然问起，必定是皇后娘娘提及的。那她自然也是要肯定回答的。

“听少商说起过，不过倒是没见过。”

文帝点了点头，还说了句女娘烧砖，确实是闻所未闻。不过随即，他又话锋一转，说也听过一些程少商的传闻，和一般女娘很是不同，不拘小节，说不定就真的能做到。期间就连上元佳节她解开了袁善见出的难题这事儿都扯到了。

上元佳节这么多人在，又是袁善见的题目，广而告之，以至于到了文帝耳朵里也能听到一两句也不是不可能。

对文帝而言，程少商会酿酒，会榨甘蔗熬糖浆这样的事情虽然也是别有心裁，夸两句也就夸两句了，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砖瓦却是不同。如果真的想是程少商自己说的，不管能不能少费时费力，但是能比现在的更牢固能耐用，那就值得一试。

修缮房屋，建筑城墙，甚至是更远更大的用途，都不好说。

这于国而言，是好事情。

当然，这其中多少也和文帝想要提拔寒门的政策有关。程始出身低微，靠着一笔笔的军功才有了现在的侯位，但是放在京都城里其实是不够看的。不说其他，单就是每日上朝的资格，他暂时还没有。

可如今天下已定，武将想要高升着实是难了些。

但如果说程少商所言非虚，那这倒是个不小的功劳。但，八字都没一撇。

所以，他还是想请皇后出面，在见到成品之前，就先当作是合了眼缘，奉召入宫。

姜丹若细细的听着，明白了文帝的意思，立刻表明自己出宫后就去程府一趟。

……

……

事情都聊完了之后，文帝还又奏折要看，皇后娘娘这几日身子疲乏要小憩。姜丹若原本是准备告退的，但是被越贵妃一句“你陪我去御花园走走”给拦下了。

已是夏季，御花园内草木葱茏，景致很不错。就连湖中的荷叶都几乎铺满了整片池子，长出了半个手掌大小的花骨朵。

就是鹅卵石小道走久了，多少硌得脚有些疼。

“皇后娘娘倒是真心疼那孩子。”

走着走着，姜丹若都要以为越贵妃只是心却来潮要逛逛花园的时候，忽然听到她没头没脑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姜丹若愣了一下才中规中矩地附和了一句：“……皇后娘娘速来仁厚。”

“这儿离长秋宫有段距离了，你也知道本宫说的是何意。”

姜丹若：“……”

不，我不知道！

姜丹若的沉默，让越贵妃睨了她一眼：“打这主意的时候胆子大的很，这会儿怎么哑巴了？”

“……”

“罢了，还是别说了。说到底，那是姐姐自己的心结。”

越贵妃叹了口气，宣皇后自幼在舅父家长大，即便不算仰人鼻息，但也是寄人篱下，故而她总是希望小辈们都能顺意些。

可旁人终究是旁人，再顺意，也并非她自己。

凌不疑被接进宫就是住在长秋宫，姜丹若进宫陪他的时候自然也是住在长秋宫，故而她对于皇后娘娘的一些过往也是知道的。

不过，这些事儿，不是她能说的。

但……

“少商快人快语，率性跳脱，兴许能让皇后娘娘开心些。”

越贵妃柳眉一挑：“难得你说了句心里话。”

姜丹若：“……”

我还是闭嘴吧。

……

“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和和老将军家的何二郎有交情了？祭典那日，居然还相伴踏青，相谈甚欢？”

姜丹若：！！！

这是谁在胡说八道！！

“娘娘，您听谁说的？！”

“老三那日来请安，顺嘴说的。”

三殿下？！

三殿下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这种事情了？！

姜丹若的震惊溢于言表，以至于她都还没开口反问，越贵妃就先回答了：“别说你了，本宫那天也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还忍不住多想了些什么，不过——老三要真的有意，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姜丹若的嘴角抽了抽：“我也……没想这个。就是有些意外，三殿下不像是，会说这些的人。”

“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何家二郎……”

“娘娘！我和何将军没什么，那天就是不小心碰到了，还没聊两句呢，就遇见三殿下和子晟了。涂高山，不就那么点地方么。”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也罢，也省的陛下再给你赐婚了。”

“娘娘，您能劝劝陛下不？让他老人家别总盯着这些事儿行不，或者，换个人也行。”

“行啊，你去说服子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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