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宣面色沉怒地坐在首位,置于桌上的右手被碎瓷片割破,此时还在滴着血,整个人温润不再,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
戚诏钺单膝跪在他面前,青衣挺直的脊背似乎也塌了几分,侧脸上赫然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正是被刚刚的茶杯碎片擦出来的。
“属下有罪,甘愿受罚!”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顾宣脸色很难看,他刚下早朝,就收到了池婠失踪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回府上,查问了一圈,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戚诏钺以及凤鸣军是他特地调来保护池婠的,本来他觉得很稳妥,没想到他回来一问,他们竟也是一问三不知,这让他如何不怒不担心!
顾宣目光沉沉不说话,戚诏钺也就一直跪着。
正堂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泉老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对着顾宣抱手行礼之后,脸色凝重地说道:“大人,大小姐回来了,但是——”
话没说完,一阵风从泉老身旁吹过,再抬眼望去,正堂之中哪里还有顾宣的身影。
–
刚刚,丞相府门外。
长街之上围了不少人,有平民百姓,有王公贵族,有烟花酒巷的人,有摊铺商贩……
看着那条血腥味冲天的血路,围观的人全都退避三舍,既害怕又忍不住想凑个热闹。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弥漫在整条大街,一条血路从长街尽头的城门,一直延伸到丞相府门口,终止在一双红面黑底的靴子旁边。
仿佛被血染透的红色袍脚还在滴着血,身侧那双小手仿佛刚从血池里拿出来一般,鲜血淋漓的手中攥着黑色的布袋,鲜血就是从里面滴滴答答的流出来的。
周围人纷纷面露骇然,心想谁竟然这么大胆子,在天子脚下、曜日帝都就敢杀人,还如此嚣张猖狂地行走在长街之上。
连丞相府门口的守卫都攥紧了武器。
直到,这人自己扯开了兜帽。
轰——
人群顿时炸了锅。
池婠听着嘈杂的议论声,嘲讽地扯了扯唇,抬手轻轻抹去唇边的血迹,原本浅色苍白的唇瓣顿时殷红如血,平添了几分嗜血冷魅。
似乎是起了几分兴致,池婠转头看向了人群。
“知道只是什么吗?”
说着,手一抬,把黑布袋扔到了人群前面。
“啊啊!”
人群猛地后退三大步,尖叫连连。
“女娃子,你没疯吧?诶诶呦我去,你可别这样,惹恼了这群人他们再揍你怎么办?咱们赶紧回家治伤吧,你这身子骨不能再折腾了!”
鬼见愁对池婠这番动作没什么感觉,他就是担心这女娃子刚在城外经历了一场恶战,现在再折腾下去,这身子骨就垮了。
池婠直接屏蔽了鬼见愁,抬眸看向人群,弯唇笑了起来,眉心的朱砂痣仿佛活过来一般,语调轻缓:“这是张宰辅的儿子,城外带人截杀我,不小心把头留下了。”
“瞧瞧,我特地给他带回来了,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善良啊。”
围观的人登时打了个寒颤,看着笑得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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