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臣弟参见皇兄，小皇嫂。”

妍芳手被胤禛握着也无法起身还礼，只好微笑示意。果郡王是个不重礼数的，至少表现这般。

“你今儿怎么来了？”

“听闻皇兄来避暑了，臣弟可不得过来看看。”

“哈哈，老十七最是待不住的，一年大半时候不在府里，到处游走，见过的稀奇东西也多。”

“是吗？不是说皇子阿哥无事不得出京吗？”

果郡王倒是不知皇兄是随口还是警告了，在他看来总不会是芳妃提醒或者为难他，毕竟二人根本没什么接触。“小皇嫂说笑了，这京城周围可是也不少好去处呢，哪边的酒最香，哪边的花最盛，哪边的香叶最红，甚至哪家寺庙斋菜最好吃臣弟可是都有研究。”

“当真！可惜皇上朝政繁忙，又不爱出宫游玩，倒是少了好些乐趣。”

妍芳初听是很激动的，可是……

胤禛瞧她一瞬明亮的眼眸暗淡了两分，伸手抚了抚她的鬓角，原先二人就靠的极进，妍芳几乎靠在他怀里，二人对视莫名的叫果郡王不自在极了。

“待朕有时间了向老十七取取经，也带你出宫走走。”

妍芳有些踌躇，“那会不会……不方便？”

胤禛一下明白了，这是担心他出宫后会有危险，“朕便说你素日里折子戏听的多了，朕也想看看外面到底过得如何。”

“那好啊，果郡王再讲讲京城里有哪些好玩的，值得一去的地方。”

“自是可以。皇兄倘若要微服私访，带上臣弟可是再好不过了。”

“呵呵，许久未见，正好，老十七陪朕练练，看看你的骑射有没有退步。”

“好，那臣弟可恭敬不如从命了。”

妍芳也坐不住了走到胤禛旁边看着二人弯腰搭弓，咻咻两箭直冲云霄，“呀！中了，中了！”

胤禛看她笑的明媚，心中也很是轻松愉悦，“你们，去，看看谁中了。”

御前的几个小太监连忙小跑着去寻去了。

胤禛趁此时招手，妍芳立马跑过去握着他的手，眼含崇拜，“来，再练练？”

“好！”

胤禛将她拥进怀里亲自指导，可惜准头和力道总是不能如意。她难免有些泄气，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要多些耐心才是。”

说罢又调整了她的姿势，本就是新奇，无聊，练着玩的，最好不花力气又帅气才好，可如今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又酸又累，最关键是菜，

“臣妾又不是弘暄，皇上也要如此严格要求吗？”

“弘暄可不像你这般娇气，当初练的时候可一点没叫过苦，不过半日功夫就上靶了。”

果郡王似是看不想去皇兄如此耿直，怜香惜玉的本性又泛了，“小皇嫂臂力不足，不过能搭弓射成这样已经很是不错了，皇兄严于律己，想着名师出高徒，可不能忘了小皇嫂身娇肉贵的，怎的受得了皇兄这么严苛的训练。”

胤禛听着眉间一蹙，垂眸见她并未欢喜还有一瞬不悦，一下就开兴了，手上动作不停，淡淡出声，“老十七最是怜香惜玉，哪又怎的如今还不成亲？”

“皇兄也说臣弟怜香惜玉，若真娶了福晋那得少了多少乐趣，臣弟的性子只怕嫁过来的也未必幸福。”

这话倒是叫妍芳刮目相看，不管真心假意吧，能有这番觉悟就不错。他自己是个什么性子自己清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未耽误人家便不错了。

胤禛见她点头心思分散，拍了拍她的肩，妍芳立马注意力集中，松手，离弦之箭一下射了出去。

“这个还不错，好了，今儿便到这里，仔细明儿手疼。”

“明儿再练习练习是不是就能会了？”

胤禛瞧着她那亮晶晶的眸子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是，你很快就会了。”

“哈哈哈，没想到还有能制住皇兄的人啊，小生佩服。”

说着很是潇洒的行了个拱手礼，倒是赏心悦目。

“不敢当，不过今日一见，果郡王的确与众不同。”

“臣弟可不敢受小嫂子这般夸，不然皇兄吃心了回头指派个磨人的差事可怎么好。”

“哈哈哈～”

胤禛见她笑的开心也不制止，只是以一种占领的姿态霸气的半搂着她。

“朕看老十七你这么会哄女子开心，怎的还担心搞不定府里女人不成！这孟国公府的女儿可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人家都求到朕这儿来了，这身份，才貌定是相配的，你要不干脆娶了得了。实在不行娶个侧福晋回家替你打点打点府里的事也可。”

“臣弟唯一心愿便是找个志趣相投，真心爱慕的女子携手一生，别人再好我也不喜。”

胤禛静默两瞬在他人发现异常前收回了思绪和落在一处的柔和的似要滴水的眼神。“罢了，随你吧，朕再给你些时间，若再找不到，朕便为你赐婚了。”

“是，多谢皇兄体恤。”

……

甄嬛正带着浣碧逛园子，突如其来的一只箭插着鸟儿直插其身前，二人俱是一惊，回神安定之时似才发现原是到了皇上的骑射场，前来捡猎物的小太监连忙行礼，

“奴才见过菀小主。”

“起来吧，这是皇上射的？”

“回菀小主，这是皇上和果郡王射的。”

“果郡王也进园子了？前面便是皇上的骑射场了，本小主也是头次来，不时不慎，走岔了，遇见也是巧，不知皇上可方便，容本小主去请个安。”

“这……皇上一早带着芳妃娘娘在练习骑射呢。”

甄嬛怔愣片刻，见小太监一脸为难，很是善解人意的笑了，“原是芳妃姐姐在里面啊！本小主不过一说，只是皇上既在，本小主遇到了也不好不见礼，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即可。”

浣碧有时虽高傲，借着菀贵人得宠，自己身份特殊没少看不上别人，不过当着御前的人可是不敢有丝毫傲气，很有眼色的递了个荷包，小太监捏捏，喜笑颜开，

“那奴才替菀小主通报一声。”

“劳烦。”

待人走了浣碧才有些嘟囔，“神气什么！”

这些日子到哪她们主仆不是被捧着的，如今突然吃了个瘪，甄嬛心中也有落差，只是她稳的住，没发作而已，此时浣碧所说的话未必不是她的心声，但为着自己的形象还是斥责了她一句，

“闭嘴，这里人多眼杂，小心隔墙有耳。”

“是，奴婢只是替小主抱屈。”

“好了，回去再说吧。”

“是。”

……

胤禛三人正以果郡王该不该娶孟静娴展开一系列陈述。“孟国公之女心心念念十七弟，老十七你一直坚持的什么真心爱慕之人又未出现，难不成人家还亏了你不成？”

“就是啊，年初时孟国公夫人携女进宫拜见太后，我瞧着是个极清秀灵动的姑娘。果郡王都不曾见过人家怎知不喜欢。莫不是……”

“小皇嫂口下留情，臣弟可不曾私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不过不喜便是不喜。我心里没她，若娶了那孟小姐才是真的害了她。”

“可是孟小姐痴念你的事早就人尽皆知了，你不娶她，她难道就能得了好？”

果郡王睡不出反驳的话，不过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请求胤禛不要直接赐婚于他。胤禛见他实在不愿也不勉强，恰在此时苏培盛悄悄过来，“皇上，几个小的去捡猎物，恰巧遇到了菀贵人，此时正候在外面呢。”

“本宫怎么不知这里竟然靠着菀贵人的住处？”

苏培盛忙陪笑着解释道，“菀贵人游园恰到了去捡猎物的小太监，想来是想过来瞧一瞧皇上的神勇。”

妍芳似笑非笑，“苏公公好伶俐的嘴，好巧的心思啊！也是，菀贵人胆子本来就大，不似本宫，遇到这种练习场都是绕着走的。”

还没人说闲着没事在这附近闲逛的，还真不怕流箭伤了自己。胤禛面上不动声色，然眼底的狐疑却越演越浓，苏培盛在胤禛身边伺候多年，不说十分了解，但五六分还是有的，哪怕未曾瞧见，却也叫这眼神和气场吓醒了，腰弯的快压下去了，帽檐下已有几滴汗珠摇摇欲坠。“奴才多言！”

胤禛未搭话，苏培盛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妍芳眼角带着不屑，嘴角挂着冷笑着，果郡王自己也是自在的很，谁也不曾开口。良久，胤禛沉沉的说道，“你跟着朕这么些年，朕也不忍叫你难堪，便不赏脸了，自己下午认罚吧。”

苏培盛连忙谢恩，心中叫苦不跌，虽然免了面皮之辱，但是自己的屁股可是要遭殃了，最要紧自己得罪了芳妃娘娘，他怎会不知芳妃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只是皇上对菀贵人也不是全然无意，加上那一张脸皮，还有槿汐的哀求，自己真是糊涂啊！这养伤期间若是哪个小崽子攀上了高枝，那自己日后……

无论心中如何懊悔，还得感激涕零的受了这罚，“是，奴才多谢皇上恩典。”

有仇不报可不是妍芳的性子，“皇上，这菀贵人……”

胤禛以为她不喜连忙说道，“你既不喜不叫她进来就是。”

“皇上说什么呢！臣妾喜不喜有什么重要，关键是皇上的心意啊。也是难为菀贵人了，绕这么一大圈子特特过来向皇上请安，甚至还想欣赏皇上的无双箭术，”

妍芳揶揄的目光落在胤禛和果郡王身上，果郡王心道不好，但已没了借口提前离开，当然他心中对于接下来的好戏也是很期待。

“苏公公可是最了解皇上的，还不快把菀贵人请进来！”

趴着准备受刑的苏培盛满心苦涩，眼睁睁看着菀贵人带着浣碧欣喜的走入，转而怔愣的双眸，“哎呦～”苏培盛也考虑不了那许多了，这些小兔崽子虽然知道当着皇上这顿板子不能轻反而重些才好，可怜他这一把老骨头，跟着皇上水涨船高享了这么多年福，如今到了来了这么一遭。

“嫔妾见过皇上，芳妃娘娘，果郡王安好。”

胤禛正是迁怒的时候如何肯给她一个好脸色，甄嬛笑意盈盈的双眸也变得牵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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