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哟，妹妹何时这么空闲了。”

“我一向闲人一个，倒是华妃姐姐你，难得这般清闲。”

“惠贵人能干，这往后啊本宫清闲的时光还多着呢，这是七阿哥吧，长的可真好，虎头虎脑的，瞧着就机灵。”

华妃看芳妃突然一脸警惕，心中暗恼，面上不免带出了几分。妍芳只是一时吃惊于华妃竟然还会这么说话，不过也是难为她了，这么软和的语气怕是只有胤禛才能享受到了。

“弘旭比温宜小几个月，不过男孩子到底动的多些，长的快些。”

曹贵人满含热切，难掩眼底的落寞和担忧。妍芳大概明白曹贵人的心境，不过这占了便宜总要付出些代价的，没什么好说的，何况华妃性子虽不好，但却是真心喜欢孩子，她那边好东西不少，自然不可能亏待温宜，曹贵人不过是做额娘的通性罢了，妍芳只当未看到，随意聊着，

“温宜我也不常见，倒是十分乖巧。”

“温宜性子静，嫔妾倒是盼着她能和七阿哥一般活泼些，身子也能壮实些。”

她们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曹贵人本事就是健谈的，而且同为额娘自然有些话题能聊，就是苦了华妃，明明坐不住，还得按捺着听着这些她插不上嘴的话题。

“温宜可会走路了？”

“温宜身子弱，还未学会，不过有时也能走两步。七阿哥如今已经走稳了吧？”

“也不过晃晃悠悠走两步，他自己没事喜欢倒腾小腿，地上都铺着毯子，左右便是摔了也不疼。”

“娘娘的六阿哥养的十分好，七阿哥也是如戏，嫔妾还要向娘娘多学习。”

“没个孩子性子不一样，再者温宜是格格娇气些也是应该的。说来当初我还以为弘旭是个公主，千盼万盼的，没想到……”

华妃在旁边听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芳妃妹妹若是不喜欢，本宫可是喜欢的不行，带着七阿哥回翊坤宫好了。反正妹妹还年轻又得宠，再生一个便好了。”

妍芳也不知华妃是随口一说还是真心有想法，左右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给她，“怎会不喜欢，弘暄大了，皇上又不是妹妹一个人的，有这么个小东西在身边，一天天的可充实了。我可舍不得，再者温宜多乖巧，莫不是姐姐还不满足？”

要不是看在华妃看着弘旭的眼睛里是真心喜爱，妍芳可不会这么轻飘飘放过。

华妃一笑，心下也不失望，本也没抱希望，谈不上失望，“本宫是真心喜欢七阿哥，真是听话，懂事。”

说罢眼眉间有些怀念，悲伤和忧愁，妍芳心里清楚，也有些理解，只是弘旭还小，她真的不放心，别人和弘旭相比谁更重要不言而喻。

好在华妃也不是没脑子的，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眼神还是时不时落在那晃晃悠悠的小身影身上，“本宫宫里有几张不错的皮料，毛料，其中有一块毛毯子不错，回头我叫颂枝给你送过去，由着冬天给他做了铺在地上也是好的。”

“可是年将军年前送进来的？”

华妃一脸骄傲，哥哥可是最厉害，最疼她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承了姐姐的情了。弘旭，过来。”

“额，额凉～”

“这是华娘娘，华娘娘送了弘旭礼物，弘旭要不要感谢一下华娘娘？”

“华，华，花～”

说着说着又不知心思跑哪儿去了，妍芳没箍着他，随他爬着去哪儿。

“姐姐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本宫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还不至于和一个话都说不利落的孩子计较。”

华妃一个斜眼，妍芳笑笑。“是，多谢姐姐大度了。姐姐今儿怎么到这儿来了？”

一说起这个华妃不屑的嗤了声，“还不是皇后和惠贵人，搞什么削减份例，本宫可在宫里闷不下去了，出来走走。”

“我虽没管过这些事，但身处其中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这两日莫说咱们，便是弘旭这小子也是闷的紧了，否则我也不至于带他来这儿透透气。”

“咱们这个皇后怕是想做好想疯了，惠贵人不懂事也罢了，皇后也不懂其中弯弯绕绕吗？”

“此事是惠贵人所提，许是皇后娘娘也只是想为其立威？”

华妃嗤笑曹贵人的单纯。

“其实啊，此事做的好与不好，左右不过一个惠贵人罢了。”

华妃顿时蹙起了眉头，而后恍然，略提了点声音，似是不忿，“惠贵人不过一个贵人，跟着皇后后面学习，六宫事务关系后宫上至太后，嫔妃，下至宫女太监，又不是什么玩笑的事，怎会如此草率呢！”

周围自然有竖起了耳朵的人，心中不免也有些思考，惠贵人只是个贵人，便是方案是她提的，还不是得皇后拍板决定。华妃管理后宫事务时出手很是大方，当然了她定然暗地收的更多，不过这伺候人的太监宫女，最着紧的不就是手上的银子，谁给钱自然就衷心了。如今还不如华妃管事呢，虽然华妃严厉，但有银子啊！

……

胤禛虽未惩罚华妃，甚至还吩咐了内务府送了几次赏，包括太后也特地给了嘉奖，但肉眼可见的华妃的精神大不如以往了，皇上也未踏足翊坤宫，别的不受宠的嫔妃也罢了，但近日除了永寿宫胤禛踏足最多的便是碎玉轩了，连着原本华妃的日子都分给了沈甄二人。一个月之中妍芳占了半数，菀贵人占了剩下的半数，另外惠贵人，富察贵人还有安答应瓜分了剩下的日子，甚至德答应也得了些体面，一时后宫里和谐多了，众妃都忙着争夺皇上的注意，皇后心中也微微享受了两日舒心的日子。

“皇上驾到。”

碎玉轩传来的唱和声，甄嬛连忙起身，扬起的嘴角一顿，收回来迈出去的脚步，并未殷勤的迎出去，反而站在原地，温婉甜蜜的笑着，等待胤禛走入才微微福身，尚未完全行礼胤禛早已拂袖叫起了。甄嬛似有些意料之外，扬起一脸笑容，紧握皇上的大手，“皇上～皇上怎的突然来了？臣妾……臣妾失仪。”

胤禛本不是多苛刻的性子，只是此时心情并不算太好，也没那个兴致猜想她的心思，坐在榻上对一旁的棋局视而不见，随口说道，“无妨，起来吧。”

甄嬛似有所觉，轻柔的奉上一盏碧螺春，“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胤禛皱皱眉头，一把拂开了桌子上的物件，宣泄着不满。槿汐被吓了一跳，连忙低头悄无声的退了下去，不忘拦住了外面担忧的流珠，

“里面有小主在，不必担心。”

留了一句宽慰之语后，趁众人心思不在，递了个眼神，微微一笑，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苏培盛一怔，心中声音不断，似有两个人在拉扯。一时侥幸心下跺了跺脚，回了个安心的眼神，各自站到自己的岗位上。里面甄嬛适时的退了两步，虽被吓着了，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甄嬛面上镇定自若，轻声细语待胤禛平复了才开口说道，“皇上歇歇气，是嫔妾考虑不周。”

“无妨，今儿有些燥了，倒是你，着实令朕惊讶。”

“皇上也是普通人，皇上所面对的却又远远超过普通人，嫔妾很是心疼，嫔妾很愿意能为皇上分忧，哪怕只是静静的陪着皇上也好。”

胤禛笑了，握住了她的手，甄嬛顺势贴近，很是亲密的靠在他的肩上，贴心极了。

胤禛似很是享受，只是眼底却浮起了令人看不懂的神色。胤禛似是无意的提及心事，“华妃……近日如何？”

“华妃娘娘风姿依旧，嫔妾难道这般不得皇上的心意？皇上即便人来了，心却不在。”

“怎会？朕自然知道你的委屈，华妃性子骄纵不过伴朕多年，也只是太过在乎朕了，是以举措有些过激。”

甄嬛心里一紧，“嫔妾不过小小一个贵人哪敢怪罪华妃娘娘呢。”

抬眼见皇上似有不悦，连忙补充道，“皇上便是嫔妾的天，华妃娘娘也是心有皇上，嫔妾自然能理解。”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华妃一贯骄纵，做事难免无所顾忌，不过想来日后也会有所收敛，贵人的位分是有些低了，不过来日方长。你身子调理的如何？”

甄嬛心下盘算着皇上话里透出来的意思，看来皇上也不是没有不满，想到前朝的年氏，甄嬛有些明了，关键还在年家身上。乍然一听胤禛此话，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掩饰住自己激动明亮的眼眸。胤禛自幼长于宫廷哪会不明白这些把戏，端看他愿不愿意用心思考罢了，甄嬛的表现他看在眼里，既是认可她的能力，不免又有些失望她的世俗，白瞎了那般清高，纯净的姿态了。

“温太医开的药嫔妾已按时服用了。”

胤禛满意的拍拍她的手，颇为感慨的说道，“一个你，一个惠贵人，的确叫朕省了好些心。朕可盼着你们早早有喜，朕必有赏。”

胤禛将话说在实处，甄嬛更是激动，这便是许了好处了，皇上待自己果然是好，这才几月便有了这般想法，若是赶紧有个身孕，或许妃位乃至更高也不是不能想。甄嬛忙克制住脑中的念头，表现的很是谦逊，

“能为皇上绵延子嗣乃是嫔妾的福气，只盼这日早早来临才是最好，别的嫔妾并不奢望。”

胤禛没管她真心虚情，目的既到了，便起身要走了，“朕前面还有些折子，便先回去了。”

甄嬛敏感的注意到皇上提及奏折时的不耐，忌惮和隐忍，心下有了想法，虽有些失落皇上不留宿，不过比起单纯的侍寝，她更愿意表现出自己的才能，好叫皇上看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她自幼由父亲教导着，见识眼界欲望皆不输于人，此刻便是机会。

“是，皇上朝政繁忙之余还是要多注意身子，嫔妾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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