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次日妍芳依旧是睡到自然醒，天越来越冷，自下了第一场雪之后胤禛做主免了她的请安，其中包括在刚坐完月子的吕格格，吕格格月前成功生下了府里的大格格，当时妍芳也去看了眼，心里有些慌，吕格格不受宠又怀的是个格格，还颇费了番心力才生下来了，要是换作她，想想都可怕，心里早有些退缩，不过肚子里确实存在的小生命时刻提醒着她无路可退了。当初本就是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如今还是，一时的恩宠便如镜花水月，一触即破，要是有了孩子，何不见李侧福晋和年侧福晋的差别。不过对于孕期保养还是多上了些心。

看着镜子中的美人面，妍芳看着心情大好，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臭美的照了照这才道“看来有了孩子也不会损坏了我的容貌！”

胤禛被她的话逗笑，都是做额娘的人了，怎还这般孩子气？也是这一下才显了身形，她顿时惊住了

“爷怎么在？”

“芳儿花容月貌，堪比神仙妃子，怎么会因怀孕而有损芳容呢？”

“是嘛？”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见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心中对此话有多受用，镜面清晰的映上了她的美貌，妍芳左瞧右看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灵动的小表情引得胤禛直接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亲。

“我怎会骗你？不信你问问她们？”

腊梅和采菊哪敢说不是，一个个笑眯眯的忙不迭的点头。

“不信你等孩子出生了问他，是不是在他心中额娘是最好看的？”

原本还不大满意的妍芳听他这话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之后没多久就是除夕夜，一直等过了元宵节吴扎库氏进了府来照料即将临盆的她。既不需要请安额娘又在身边，她的确放松了好些，很快到了林姝生产的日子。吴扎库氏虽然心疼但是自她来了一日不曾少过锻炼，而且她本人生养多次，这里面的门道多的很，妍芳平时虽然爱叫苦，但是真到这点儿了也不敢做，忍着一口没叫，由图嬷嬷和腊梅扶着在产房走动，而那几个产婆早在进门的时候突然被通知要去清理，采菊亲自盯着，纵有不服也无能为力。衣服全都换了，手也盯着好好洗了，头发全包了起来，保证动不了幺蛾子之后才让她们正式接生，许是遗传了吴扎库氏的体质，不过一个多时辰她就生下了一个小阿哥，重五斤六两，哭声洪亮，很是壮实。身子也不似其他孩子红彤彤的像个猴儿，反倒是皮肤很白皙，眯着的眼缝细长一看长大了就是定是个大眼睛。

胤禛一接到消息就过来了，剩下福晋等人也立马赶了过来，同坐在廊下，胤禛闭眼双目，手中佛串突的顿了会儿，睁开眼听着室内偶尔闷哼出口的喊疼声，心中第一次有了些不知名的酸楚。不过相对于以往满院尖叫，此刻听兰轩确实沉闷许多，也搞的众人不敢随意开口。没多时便响起了小孩子的啼哭声，一听就很响亮，胤禛连忙睁开眼睛盯着大门，果然奶嬷嬷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红襁褓走到他面前，嘴上合不拢的笑意，

“恭喜王爷，恭喜福晋，小阿哥五斤六两，壮实的很呢！”

“好，好！我来瞧瞧，长的好，长的好！”

福晋控制住了嘴角的下垂，掩饰好了眼里的狠毒才凑过来和胤禛一道看着，仿佛很和谐的样子，

“可不是，小阿哥长得白白的又结实。恭喜爷了，也恭喜芳妹妹。”

“哈哈哈，胤禛很是高兴。”

屋里妍芳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还没看两眼就被抱走了，接下来排恶露才更是痛苦，如果说刚刚生孩子还凭着一腔热血，五俱，还有迫不得已后的决绝，但现在可真是疼的不知道怎么是好了，连疼都喊不出来了。外面那些动静根本没法分出主意，挨到都收拾完了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吴扎库氏抱着洗好了的孩子递过来瞧了瞧，就放在身侧，她一转过头就能看见，小小软软的一团，看的她有些想哭。

“月子里可不能流泪！快快收回去。”

她想说些什么都说不出话了，只能看着这小团子笑笑，满足的睡过去了，临睡前唯二的念头，一是好可爱啊，佩服自己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自己可这边伟大！二就是再不要再经历一次了！太疼太苦太烦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满嘴的苦涩味还是昨天下午的药汤的残留，还没完全情醒手已经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空扁扁的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雍亲王府得了一个健康阿哥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飞到各家，这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今儿一早雍亲王一直是那副捡了银子的姿态，不是说他多表现在脸上，而是那种从内而外散发的喜悦舒心，近一些的还是可以很明显的察觉到，包括坐在最高位上的那位。一问也算理解了，自己的孩子一排二十多个，还不算夭折的，可自己这几个阿哥别说活着的就是总共有过的都没几个，可不着急，而且老四还是自己看好的其中一个，子嗣问题有了该改善不是更好！

……

听兰轩

吴扎库氏这两天可是春风得意，先是老大前儿中了还是第四名，再一个女儿生了个健康的阿哥，如今她正在西暖阁看着小外孙呢！她已经打定主意了，等妍芳身子再好些了就回去，到底是亲王府，规矩重，她也不能常留。更何况富宁没两天就要去殿试了，之前特殊她必须来照顾闺女好在家里老爷在，富宁也有自己的福晋，不然可麻烦了。至于伺候月子，能来陪着女儿生产已是幸事了，莫要要求太多。毕竟后院做主的还是福晋，芳儿有宠有子还年轻已经很惹眼了，可不能再出风头了。

妍芳听了额娘的话虽不舍可也知道是没办法的事，家里还需要额娘，而且若非自己怀的是个阿哥，又是初次，估计额娘是不会在这档口进来照顾她的。等她伤口愈合的差不多，能自己起坐，小走两步时吴扎库氏立马打道回府了，回去也只来的及勉强赶在富宁进考场前两天收拾打点而已。

正院，宜修跪坐在小佛堂里，手中转着佛珠，怒骂“都是废物！倒是让她幸运的生下了个阿哥，不过不急，来日方长！”

王爷又不是没有阿哥，明日她得好好敲打敲打李氏，不要总是惯着三阿哥，省的叫六阿哥一人独大！

西院，年世兰得知芳格格生下一个阿哥，悲从心中蔓延出来，想找自己那个没了的孩子，她对始作俑者齐月宾更恨了

“走，这大好日子怎能不给齐格格报喜呢？”

说完，带着人浩浩荡荡去了北院。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府内大小主子从来都当没看见，她们做奴才的更不敢管了。

齐玥宾此刻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看着气势汹汹的年世兰，她心中的委屈和苦闷怎么也宣泄不出来。

“侧福晋何苦来我这里打砸东西呢？府里新得了六阿哥，侧福晋不去恭喜一二吗？听说小阿哥生的白皙壮实…”

年世兰见她依如往日笑得如沐春风“贱人，你还好意思说？若非是你，我的孩儿亦会聪明伶俐，健康快乐的长大。都是你害了我的孩儿！”

“我是害的你没了孩子，可你也害的我一辈子没了希望！”

“贱人，你这是报应！活该！你这样的人哪配有孩子！”

说完，带着人呼啦啦的全部离开了北院。

齐玥宾苦笑，可惜啊～

……

很快四月初二到了满月礼，雍亲王府到底是很多年没有小孩子降生了，当然只大了六阿哥几个月的大格格成功被忽视了，这场也不知是福晋有意助涨她的威风好叫她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真的贤惠，按照爷的吩咐好好操办了。反正规格比普通庶子要高一点，不过看在是难得的喜事上也无人觉得夸张，毕竟是雍王府难得的喜庆。吴扎库氏带着吴氏到了听兰轩，满面红光，一来就打趣着恭喜，

“见过庶福晋！”

“额娘～”妍芳一把抓过她的手，坐在了身侧，一边不忘招呼吴氏坐下。吴扎库氏看着欢喜极了，不住的点头

“你这些天养的不错，可见图嬷嬷她们定是上了心的！”

“是啊，瞧庶福晋的脸色白里透红，艳若桃李，哪像刚刚产育过的人呢！”

妍芳听了心里高兴，也不枉她受了这么些天的苦，腰肢身段乍看和没怀之前也不差什么了。

“谢嫂嫂夸奖了，大哥可好？”

“好，拖妹妹的福，你大哥可是进了二甲呢！”

妍芳一听眼睛都亮了，满人这方面比起汉人还是差些的，能得二甲已是极不容易，再加上如今的身份日后的前程可以说是定了，那她和弘暄也算有了依靠，怎么不是个喜事！

“那可好！我就知道，大哥一向严谨，这日后咱们家也能改换门庭了。”

“可不是，好在家里你大嫂能干，不然一边你要待产，一边你大哥又要科考，额娘一个人还忙不过来呢。”

妍芳瞧着似在抱怨实则欢喜的不得了的额娘，还有一边与有荣焉的大嫂，会心一笑，故意揶揄到，“额娘可是嫌麻烦？”

“哪会！哪会！额娘巴不得这些的‘操劳’再多些才好！对了，小阿哥呢？”

“在偏殿吃奶呢，估计快好了。”

吴氏知道额娘和妹妹还有话说，主动起身避让，“正好，儿媳去看看，也叫儿媳多沾沾小阿哥的喜气。”

“好，腊梅带着嫂嫂去偏殿看看。”

“是。”

人都走了采菊自觉的守在门口，吴扎库氏从袖中取出一物，不过还是有些犹豫，妍芳没和她解释更多，接过看了看，放进了床头的小几夹层里。

“额娘，回去之后帮我多谢二哥了。”

“没事，这事你二哥身边人出面办的，无论如何扯不到你身上来。只是……”

妍芳不好跟她讲别的，毕竟在吴扎库氏看来还是多子多福的好，而且也能多些依靠，就看她牢牢把控住家里的子嗣，一连四子一女就知道了。可是妍芳是被上次给弄怕了，不仅怕疼更怕有个什么意外，王府子嗣本来就少，她自己又不是多会算计的，一个阿哥正好，年纪合适日后也有了依靠，再来一个自己不说保不保得住，侥幸生下来了，两个孩子只怕她也护不了周全。不过当然不能这么和吴扎库氏说，只好解释道，

“额娘也知道咱们这府里的情况，有了这一个至少女儿还有家族的依靠都有了，再来一个生不生的下来另说，只怕女儿也……”

“唉～也是，小阿哥还小，要是你出了什么岔子只怕多的是些心思不轨的！”

“是啊，怎么也得等弘暄长大了，再去考虑别的才是，不然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人家。”

吴扎库氏听着有些不对劲，不过一想确实也对，女儿如今已经是庶福晋了，不是幼时的小女娃，自己也不能管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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