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玉檀，云芝，你们也来挑挑吧。”

没的别人有了，最得力最忠心的两个没有，储秀宫能安稳玉檀可是最起码占一半的功劳，还有云芝，看着年轻不得用，但是活泛，大部分消息都是她打听回来的，而且她御膳房的姑姑可是也给了不少方便。

玉檀云芝伺候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知道主子是真心的，不是为试探，也就不忸怩了。“主子你可真好，姑姑都说奴婢这是掉进福窟了呢！”

青黛还真没把这些放眼里，她一个人能穿多少，又送不到家里，何不赏给她们还能得个衷心，再者家里她可只念着爹娘和弟弟，隔房的妹妹她们关系可一般，出嫁的姐姐更是不喜欢，当初仗着二婶娘先得了孩子又有堂兄，可没少给娘脸色看，荣儿不记得她可不会忘，那时自己一个姑娘自然比不过她们，连带着比不过有亲兄弟的堂姐，还是后来张开了进了府里才好。沾她的光这个没办法，但是要她为她们图谋是绝无可能的。

“小主？”

“没事，只是想起了家里一些事罢了。”

玉檀见小主脸色有些郁郁，不像是什么喜事也就没再问。青黛自己很快便打起了精神，反而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愁，“玉檀，你说我要不要给她们送些去？”

“小主是说贾女使还是陈贵人她们？”

“这匹秋香色的待会儿悄悄送去长春宫吧，再挑两件足量的首饰。”青黛看了看，想想她们的处境，送银子肯定不合适，没的当作羞辱，送两件分量重的首饰，她们送人还是自己当银子使都随她们。

“小主仁善，小主这边的首饰都是极好的，怕是不太合适，奴婢待会儿去找找。”

“行，交给你我放心。”

“多谢小主信任。至于陈贵人那边，奴婢看还是不要送的好，一来太过大张旗鼓，小主是好心，但底下难免有些不中听的，顶多她们过来做客要是看上了什么，小主慷慨相送才更为合适。”

青黛原本担心的也是这个，“你说的极是，那便照你说的办吧。”

……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你今儿怎么来了？”

“往常嫔妾见娘娘贵人事忙，是万不敢打扰，难得娘娘空闲，可不得过来亲近亲近。”

皇后一边扶着女儿小小的身子，慈和又不失严厉的教四岁的敬安公主练字，不知是因为在子女面前还是皇后心情好，倒是表现的很和煦。

“小公主年纪尚幼，倒是颇得皇后娘娘的风范。”

青黛不管心里如何总归话说的很好听，做母亲的听到夸奖女儿的话哪有不高兴的。不过还是谦逊的很，“她呀，也不过见着人在，乖觉一会儿罢了。”

“小公主才这么小，就已经如此听话，该是娘娘的福气。”

皇后见敬安总是偷偷趁她不注意看向别处，也知自己强求了，“行了，出去玩吧。”

“是，多谢皇额娘，素练姑姑！”

到底年岁小一提到玩就乐的不行，素练牵着她的手哄着离开了。青黛知道这必然是皇后有话要讲了，忙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来。

“你侍寝时候也不短了，太医怎么说？”

青黛心中惊讶，但转瞬想起宫中流言心下有了推测，左右她们二人心知肚明，“往日平安脉太医并未说什么，许是缘分未到。”

“宫中这小半年来你的恩宠最盛，你都没消息叫其他人怎么有喜音！若无事多往宝华殿走走。”

“是。”青黛猜想这是皇后对自己不满了？是以出言敲打？子嗣一事她也着急，不过先固宠后稳定位分还是先有子嗣都是可以的，所以她并未采取什么措施，宫中有些看不惯她的难免会以福气一事攻讦，皇后这般说话倒是不符合她一贯大度温和的形象了。

皇后许也是发觉自己没控制好脾气，摆摆手叫她退下去了。举手投足好似全然未把她放眼里，当着二人的贴身丫鬟的面落她的面子。才刚刚走出长春宫，玉檀难免有些愤愤，“皇后这也……”

青黛面无表情，“噤声！”

玉檀也知此时时机不会，看着主儿的面色不敢多言，等完全离了长春宫的地界，才敢偷偷看一眼主儿的面色，悄声安慰道，“主儿你别多想，宫中嫔妃这么些，不说在潜邸，就是一年入宫的文常在，高常在，马常在和石答应不也这么久没个音信，怎的处处挑着小主的理儿呢！”

“我不生气，她挑着我的理如何不是证明她也看不惯了呢！”

玉檀有些捉摸不清小主的意思，说不生气但是脸色可真不算好，“小主能如此想便好了。”

青黛不气旁的，只是生气自己罢了，明知她们什么德性，何必叫自己听这些话，便是奴才出身又如何，说句大不敬的，太上皇难道不是奴才生的吗？“我就是气不过，一边指望我为她做事，一边不把我放眼里，真当这皇宫是她家的不成！”

青黛低声愤骂，玉檀不敢多言，不过这最后一句还是听清了，有些憋不住，青黛见了也笑了，谁叫她是皇后呢，名义上这皇宫还真是她的，“行了，想笑便笑，没的憋出问题来。”

“小主不生气就好，这往后还长着呢！”便是贵为皇后又如何，当谁都有太后的福气不成，日后怎么还不好说呢。

青黛一叹，“是啊，日后还长着呢！”现在不忍又能如何！

“小主……”

“小主，玉檀姐姐，你们回来了，皇上派人来接主儿去乾清宫呢！”

玉檀的话还未说出口，小罗子便喜气洋洋的向主儿报喜呢！玉檀也收了话头，“好你个泼猴，这么冲出来也不怕冲撞了小主。”

小罗子是这储秀宫的太监，她一个常在按理是管不了的，不过这宫里什么最好使，还不是恩宠！她得宠，储秀宫也只有她一个，小罗子不傻，哪像郑公公瞧不起她宫女出身不肯过来低头，这小半年可是省了她好大一笔赏钱。小罗子长的一团和气，一笑更是喜庆，青黛见了也高兴，“冲撞了我没事可别冲撞了哪家贵人，叫人剥了皮？”

玉檀是知道主儿为何这么说的，心里一叹，小罗子不知道别的，不过他一个人无依无靠能混到现在也不是个傻的，“剥了奴才的皮奴才可不怕，只要别脏了主儿的眼就行了。”

“傻！瞧你嘴甜，赏你了。”

小罗子一接，原是金丝缠碧玺宝石戒指一个，这主儿戴在手上的能不好吗？小罗子千恩万谢看着舒常在带着玉檀走进去了，忙不迭追过去殷勤的恨不得把她下一步要走的地板都擦干净了。

来接人的是夏安，比起夏平还是要稍微稳重一些的，远远的就看见刚刚的场景了，心下有了数，倒不是想做什么，只是他们做奴才的就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万一主子问起来了也能回话不是。

“奴才见过舒常在，皇上等着小主用晚膳呢！”

“小夏公公来了多久了？”

“不久，奴才有幸品了品云芝泡的好茶，果然香极了。”

青黛有数了，这便是有会子了，“有劳公公久等了，不好叫皇上久等，容本小主换身衣裳便去。”

“哎～”

这会儿过去必然是要留下的，青黛还年轻倒是不曾涂上厚厚的粉，扑簌扑簌的掉坏人心情，一身清清爽爽的碧霞罗，头上几支碧绿，莹白的簪子和步摇，绿汪汪的愈发趁的秀发乌黑油亮，碧玺手串绕了雪白皓腕几圈，竟不知哪个更好看些，云芝嘻嘻笑道，“小主这般打扮才最好看。”

青黛笑笑，她也是极喜欢的，只是去给皇后请安何必那么讨人烦，皇后这些东西也不会真缺什么，唯一不同的只是进献的人不同罢了。

玉檀担忧小主心情也难得跟着打趣，“是啊，奴婢日日对着小主尚觉惊艳，皇上若见着了还不知如何欢喜！”

青黛啐了一口，“管他喜不喜欢！”

云芝和玉檀对视一眼，脸上促狭的笑藏都藏不住，“是，小主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青黛也有些好笑，自己何时如此娇气忸怩了！真真像新出门的小媳妇了！一路笑着进了乾清宫，乃至弘暄一眼便瞧出了她眉目流转间的娇羞，真真欢喜极了。青黛一路进来并无阻拦，是以她也不知此时的她看上去多么怡人，水汪汪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嘴角甜甜的笑着，梨涡深陷，很是随意的两步走到他面前，清脆的声音仿佛银铃似的。叫人瞧着心软软的，再多的烦忧也没有了。

弘暄伸手，青黛很自然的握了上去，莲步缓缓，腰间轻转，倚坐在那龙椅的倚把上，连身子都不经意的往弘暄那边歪去，“皇上！”

弘暄转身一笑，看着她，青黛微俯身，二人距离愈发近了，弘暄檀口微启，嘴角浮起一抹坏笑，使坏的在她满眼期待中沉声微微斥责，“规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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