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听说皇上幼时读书很是上进，可惜允澈在这上面便大大不如了，这些事臣妾也不好插手，唯有生活上多多照料罢了。”

弘暄想起自己幼时，那时皇阿玛并无其他选择，或者没有更好的选择，三哥蠢笨，四哥皇阿玛不喜，五哥贪玩，自己排行第六，无论身份还是长幼自己都是第一选择，至于七弟，夹在自己和八弟之间算是最没存在感了。那般的担子压在肩膀上，疼爱自己的皇阿玛对自己给予厚望，他又如何敢不上进！

青黛看着皇上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再一看静嫔期待的眼神，心里冷嗤，恨不得一个白眼翻过去。摸着肚子的手顿了顿，“嘶～”

“怎么啦？”弘暄见刚刚还好好的人怎的突然捂起了肚子，面露难色，不免有些焦急。

青黛握着他的手带到刚刚的位置上，一下一下有力的鼓起，对于弘暄而言，这力道着实不大，是需要静下心才能感受到的浅浅的幅度，不过这感觉确实不一样的，尤其当他掌心向一侧移过去，另一侧不甘示弱也跟着争宠的时候，叫他好好体验了一把手足无措。抬眸看着她虽有些虚弱但很是温柔的笑颜，顿时舒展了眉眼，既不忘好好安抚一下热情黏着自己的两个小东西，也不忘关怀为自己孕育着两个孩子的女子。

“好了，朕知道你们是想皇阿玛了，乖乖的等些日子就能见到了，莫要调皮了。”

“嫔妾刚刚只是一时有些不习惯，没想到她们力气竟变得这样大。”

“那是当然，咱们老祖先可是马背上长大的，日后她们大了也定是能文能武的。”

青黛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有些傻兮兮的，尤其刚刚摸着她的肚子和两个孩子打着商量，还有此时这般笃定的模样，希望他不会被打脸吧。

“那是自然，有皇上这么英明神武的皇阿玛，她们自然也不会差。”她一边心里为自己的两个女儿祈祷默念，一边很是不厚道的附和着。

静嫔当然不满，自己好容易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如此轻而易举就叫舒贵人搅和了，看着皇上如今满身心注意力都在舒贵人的肚子上，静嫔如何能忍！心里越烦嘴上反而越柔和，“臣妾倒是难得见皇上这副模样呢，可见还是舒妹妹招人疼爱。妹妹不用担心，胎动的频繁才说明两位小格格活泼健康呢。”

见皇上果然移了视线，她更是一喜，“想当初臣妾怀允澈时也是这般模样，那时臣妾和舒贵人一样，头一回做额娘难免慌张，不过做额娘的，哪怕自己受些苦，但为了孩子自是什么都愿意的。”

青黛不想得罪狠了静嫔，只不过想让她吃个亏，谁叫静嫔选在此时冒头，传了出去青黛的盛宠岂不打了折扣，皇后若是知道她这般轻易便叫人当着自己面说动了皇上，更不会看得上她了。不过长子嫡子她也不想早早押宝，说到底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这静嫔这话也太……好似全天下就你一个当娘的，要不是大阿哥绑着她的地位，只怕也没她嘴上说的那么重要吧。话虽如此，青黛也只能附和了，“姐姐说的是，妹妹的确很多地方比不上姐姐。”

弘暄最见不得她眉眼低垂的模样，好似回到了最开始，可怜兮兮的。“你们自是不同的，静嫔好歹长你几岁，你若是此时便能胜过她才奇了。不过为母的慈爱之心朕相信你们都是一样的。静嫔心细又稳重难得愿意提点你，听着就罢了。”

青黛握紧了手中一直拽着的掌心，抬眸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弘暄见她放开了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这场景也着实不好多说。只是刚刚静嫔的话未必没有一丝触动，所以弘暄也未冷落静嫔，只是比起前一句的亲昵，后一句就显得例行公事了，一前一后已然分明。

“皇上说的极是，允澈也最是喜欢这些弟弟妹妹了，舒贵人若有不懂只管打发人来问就是了。允澈去了学堂，姐姐一人也闲的很。”

好在静嫔要的也不是此时打舒贵人的脸面，不过是想皇上多念着她们母子罢了，皇上信任皇后娘娘她可不信，得了皇上的关注，上书房的先生奴才定不敢怠慢她的允澈。允澈一向聪慧刻苦，即便不是嫡子出身差了一截，可他是长子，再得了皇父宠爱也不差什么。

“那便多谢姐姐了。”

……

静嫔不过一说青黛不过一听，倒白瞎了安常在在后头挤眉弄眼的了，弘暄哪注意得到！“好了，今儿时辰也不早了。”

“瞧臣妾！光顾着和皇上，舒妹妹说话都忘了时辰了，妹妹出来想是时间也不短了，早些回宫歇歇吧。”

至于皇上的去处静嫔并未多话，她伺候的年份不轻了，自是了解皇上的性子，再温和的皇帝也不是别人能左右的，何况她们这位皇上只是念两分旧情罢了。

果然在安常在期待之下欲言又止的目光之中，在静嫔一副意料之中但又难掩失望下，青黛理所当然转身而后习惯性的伸手握住了身侧的大手。瞧着他们渐渐走远后念念不舍的安常在转身之际还能看到那娇俏的女子亲昵的枕于高大男子的肩怀，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她虽瞧不清二人的神色，但应是笑着的。

安常在攥紧了手中的罗帕，她自是知道自己如今是吃罪不起舒贵人的，但是静嫔可不是，而且静嫔很明显是对舒贵人极不满的。这般想着安常在很是气愤，替静嫔打抱不平，“娘娘，您瞧那舒贵人真真是小家子气，别人怀了孩子都没事，就她娇气！这没有孕之前便处处拔尖，这有了身孕还巴着皇上不放，每月总会巴着皇上歇在储秀宫几日，真真是没规矩！”

“住嘴。她有没有规矩也是你能说的？”

安常在越说越气愤，即便被呵斥了也不以为，一派衷心的样子，“是，娘娘。只是这舒贵人没怀孕就是头一份，怀了孕皇上心疼皇嗣不知给了多少特例，连小厨房都给建起来了，嫔妾上次去拿份例，那舒贵人可不止贵人的量！小格格们生下来还不知有什么借口呢。舒贵人出身不光彩，咱们不得不妨啊，只看刚从她连您都快不放眼里了，日后还能得了？”

静嫔气吗？当然。不止气一个奴才秧子都快和自己平起平坐了，还气自己挑的这个不争气的，争宠没本事，脑子不灵光，最要命的是个养不熟的。宫里可以容的下不聪明的，但不聪明还没有自知之明的定是没有明天的！静嫔睨了一眼，没搭理她，径自离开了。

“娘娘～哎～”安常在跺跺脚，不敢抱怨，连忙跟上一路讨好不说。

御花园人多眼杂的，皇后管了后宫这么长时间，没几个得用的可不行，尤其这些自古就不太安生的地方。自打皇上携舒贵人逛御花园巧遇静嫔安常在的消息传来，皇后便知静嫔打的什么主意。

“今日大阿哥表现如何？”

素练有些踌躇，见皇后严肃的表情不敢不答，“大阿哥很是上进，听说先生前儿还夸了大阿哥，不过咱们二阿哥被夸的时候更多些，咱们二阿哥除了年纪小些，握笔不如大阿哥，其他俱是不比大阿哥差。”

“哼！”皇后冷哼一声，怪道静嫔忙忙叨叨的，难不成以为她故意教坏大阿哥吗？她还没那么大本事和胆量在皇上眼皮底下耍这些手段！聪慧的嫡子摆在前头，下面哪个敢越过嫡子去！大阿哥再聪慧也是没用的！

“娘娘，这静嫔也太会逮时间了！好在舒贵人在场。”

“是啊，娘娘对舒贵人不薄，她不敢不向着娘娘的。此次的确好在舒贵人在，不仅没教静嫔得逞，还叫皇上念了娘娘的好呢！”

“嗯，你们都说她好，那就赏吧。她如今怀着身子，什么都不比药好使，本宫记得内务府年前送了支百年老参，一并送去吧。”

“是，娘娘大度。左右这些东西咱们不缺，倒是舒贵人可没有这个底子。”

“此次算承了她的情，素心，还是你去送吧，顺道讲讲哪些要注意的，本宫不爱欠人的。”

素练心中哪个能比得上自家娘娘，“娘娘～舒贵人本就是承了您的恩的，要欠也是她欠您的！”

皇后很是严肃的纠正了她，“素练！她如今不是长春宫的青黛了，她是皇上的舒贵人！”皇后当然知道素练的性子，刚强一心向着她，尤其往日自己偶尔脆弱时才更需要她，是以一直对她有些的高傲视而不见，但如今不行了，宫中皇嗣越来越多，日后女人也会越来越多，前朝后宫她这个皇后的担子越来越重，素练是她的贴身女官，少不得被人盯着，才更该变得更好。

“……是，奴才失言了。”

“以后这样的话都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们是心疼我，可本宫是皇后，还有允诚和敬平，日后宫中的人会越来越多，水会越搅越浑，本宫需要你们好好的，好好的辅佐本宫，好好的陪着本宫。”

素练看着搭在一起的三双手，眼睛里闪过皇后脆弱的眼神，过往傲气才一点点散了，“主儿放心，素练日后定然不再犯了。”

“素心也是，定会好好陪着主儿，照顾好阿哥格格。”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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