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寿康宫偏殿，一宫装妇人正听着手底下人汇报着宫里近来的动态。“还有人在查吗？”

“娘娘放心，这都好些天了，皇后又带着众妃去了园子避暑，宫里静悄悄的，真有小动作奴婢们定能发觉的。”

远远的声音带着些感触，“嗯，陈贵人倒是聪明，出生也好，有些她当年的风范，却更为圆滑，处处逢迎。这样的人对咱们而言才是最合适的！”

“是，娘娘瞧的远，奴婢粗陋，陈贵人出身好只怕更不好收服。”

“此话不假。舒贵人的确出身一般，毫无后台。可你忘了，此一时彼一时。咱们这个皇帝是个什么性子？咱们这个皇后又是什么性子？与过去不同了。舒贵人唯一的依靠便是皇上，只有处处顺着皇上的，万万不能指望她哪怕半点为咱们所用。倒是如陈贵人这等出身，家世便是最大的底气，却也是弊端。”

比家世优越陈贵人等公侯府出身的好似荣耀，但到底是汉军旗，不如满蒙有底气。他们仗着祖上立了功或是皇帝的心腹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不过子孙后代后继无力已显颓势了。但到底底子在那里，比起一般的汉臣，包衣等人，自是优胜不少。后宫女子不乏有皇帝不喜欢的，安分待在后宫做个彰显皇恩浩荡的吉祥物，以安臣子心，皇家又不会缺那一口饭，这也是这些贵女的底气。

“娘娘说的极是，奴婢多言了。”

“你也是为本宫好，本宫知道的，胧月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了，乾清宫已经有消息传出来皇上正打算让皇后给几个满了年纪的格格们物色适宜的男儿了，下面便是我的胧月了。陈贵人瞧着不是个走不长远的，甄家和这些家族有些来往，陈家也算是排前列的，自然不简单。”

“但愿陈贵人真能不负娘娘的期待才是。”

甄嬛笑笑，有她在，调教一个人还不简单！再者四王八公在宫里的女儿也不是陈贵人一个，先有冯氏，如常在马氏，石常在，宫里还有不少没的敕封的，只不过陈贵人是目前最优秀的罢了。

这也难怪皇后遍寻不到了，甄太妃本来就是先帝宫里数一数二的心思的，加上后来先帝专宠太后，她身子不是很好，为着女儿和家族暂时蛰伏了下来，这么多年头一次出手还是为着这点小事，以她的手段皇后等人没有防备如何料想的到！至于皇上，那便不得而知了。

…………

当日夜里青黛休息的很好，早上随着弘暄的动作一块起了身，倚卧床头，看着他整理仪容。弘暄见她精神好，笑着打趣，“今儿怎么醒这么早？”

“皇上来了，可不得殷勤些伺候着。”

弘暄拿过托盘上的香囊玉坠，走过去递给她，青黛捧着肚子立起身，为他整理好，很是得意，仰着粉白的小脸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弘暄拍拍毛茸茸的小脑袋，“很好看。”果见她笑的更甜了。

青黛见他转身要走，一般握着他的手，调皮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刮了一下，“皇上再忙，可要记得休息，记得嫔妾还有两个小格格在等着呢。”

弘暄嘴角上扬，“放心，不会忘的。”

江南之事一直摆在弘暄的案头，东南沿海一带又有海寇作祟，弘暄一下一下敲打着椅背，南边南安郡王带兵守着，他派过去的心腹一直被防备着，要是想便宜行事，得从他们内部着手啊！“传神武将军冯唐。”

冯唐有三子，长子二十，次子十七，三子冯紫英十四。他们家一向从武，掌兵权的那个简单！冯唐早有投诚之意，如今得了旨意，得了重用，回府立马通知长子跟着一道长长见识，次子留京照看家里。没几日便启程了，连给几个老亲请客的机会都没有。

前面一道道安排发下去，而上下天光也随着玉檀一声声指令，各自忙碌起来了。青黛醒的早，用了膳，便由他们扶着走了会儿，刚出门没走几步就感觉滑腻腻的，一把拽紧了玉檀的手，“快，快回去。”

刚召见完朝臣小憩一会儿的弘暄一听何卓略带急促的脚步声，不等何卓喘匀了气，立马问道，“可是上下天光有了消息？”

“是，舒贵人刚刚发动了。”何卓一边说着一边伺候着皇上穿好龙靴，立马跟着去了上下天光。与此同时皇后等人也收到了消息，正往这里赶来。

“外面怎么啦？这么吵。”

“奴婢出去看看。”

原是有一个嬷嬷不愿配合，云芝可不闹开了。玉檀一出来见这模样，“好了，你和她闹什么，主儿要紧。”

那嬷嬷一喜，就要进去，“可不是，奴婢也说贵人和皇嗣身子要紧，偏云芝姑娘不让进呢！咦！”

玉檀云芝一左一右拦住了，玉檀招呼着其他已经收拾好了的接生嬷嬷，“咱们这里不缺人，嬷嬷不愿进多的是人愿意。”

那嬷嬷傻了，为的不就是赏银嘛，不进去哪还有赏银！连忙陪笑道，“姑娘……”

玉檀可没功夫搭理她，“行了，快进去，小主等着呢。小喜子，这个先关进来，等主儿生产好了再说。”

“哎～饶……唔～”

小喜子一把堵住了她的嘴，可不能叫这肮货坏了这好兆头，云芝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小喜子立马腰挺的直直的，“两位姐姐放心，奴才保管绑的结结实实的。”

“行。”成功的杀鸡儆猴，玉檀见其他两个嬷嬷不敢有轻视之色才领着她们进去。

青黛开的很快，孩子个头也不大，疼了好一会儿第一个便出来了，只是到了第二个难免有些脱力，云芝立马去准备参片。外面从她呼疼开始，一大群乌央央的坐的坐，站的站，占了半院子。皇上不说话，其他人自是不敢闹腾，显得很是安静。好容易伴随着嬷嬷的加油鼓气的劲儿，一声痛呼伴着孩子稚嫩的哭啼传来出来。

“生了生了，皇上放心，一个出生了另一个也不远了。”皇后的确欢喜，不过两个格格，她不至于容不下，还能彰显她的大度，自是笑的真心。其他人虽羡慕嫉妒也都笑的温婉。

“嗯，可是有什么事？”一见云芝出来，弘暄有些着急了，云芝也急，还是努力保持冷静，“小格格很好，只是小主有些脱力。”

皇后不愿皇上表现的太过关心，这于她掌管后宫很是不利。“快去切了参片来！皇上不用担心，太医也在，舒贵人和小格格都是有福气的。”

弘暄听进去了，重新坐了下来，众人也跟着落座，不过从弘暄敲打椅把的节奏来看，并不似表面这般坐的住。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恢复了些力气的青黛一鼓作气，听到耳边众人的欢喜和报喜声，眼前一阵阵发黑，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主！快，太医快看看。”

“有些轻微的出血之兆，我这便开药，千万不要移动。”

“好，云芝，药交给你了，可人，可心，两个小格格你们看着。”

“是。”

青黛年纪正好，将养得当，喝了药很快便止住了，玉檀这才得空擦一擦额角的汗，“有劳林太医了。”

“不敢不敢。”林太医也是头一次自己为主负责，心里也是慌的不行，好在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结果是好的。

外面自两个大红的襁褓出现，大家的眼光亲不自禁便黏了上去。弘暄更是，哪怕她们还没有睁眼，皱皱巴巴的，红通通的和小老太太一样，丝毫没有继承她们额娘的美貌，但那小鼻子一呶一呶的样儿叫人的心都化了。弘暄伸出手指，小心轻柔的摸了摸她们的脸颊，一人一下，这便是他亲昵的方式了。身边有孩子的都酸了，包括皇后，她也是有女儿的，如今见皇上正小心的试探着抱她们的样子，一瞬间觉得这红色可真刺眼。

皇后这一瞬间的愣怔可是给了贤妃好机会，已凑到皇上身边帮着他调整姿势。皇后眼神一暗，这点上她的确不如贤妃。好在是两个孩子，皇后也抱了另一个，笑到，“瞧这小嘴巴，皇上觉得两个小格格像谁？”

“朕看不出来，左不过像朕或者舒贵人吧。”

“女肖父，臣妾觉得倒是像皇上多些，敬平惠仪便是如此。”

“是吗？朕倒是不曾注意，皇后心细，那便应该是了。”

“皇上，舒贵人已经生了，想此刻虚弱的很，各位妹妹也等的久了，不如叫散了吧。”

“皇后说的是，天也不早了，都回去吧。皇后也回去吧，敬平还小，皇后事情也多就不用守在这里了。惠仪和允澈贤妃和静嫔多费心。”

“是。”

皇后知道皇上怕是要留下来了，她不知这舒贵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皇上这般！她也着实不想留了，眼不见心不烦。

青黛直到次日卯时初才醒，身下酸痛不已，不敢多都动。弘暄似有所感一进来便对上了她潋滟的水眸和苍白的脸庞，“怎么啦？可是哪里碰到了？叫太医。”

青黛微微摇头，眼睛左翻右看的，“固安和晋安还在休息，等她们醒了叫她们抱来给你看看。”

她微微有些失落，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呢。林太医一直在旁边守着，这一唤，来的极快。

“小主一切正常，只是小主乃是初次生产便是双胎，略微有些伤身，微臣建议还是月子里多将养几天为好。”

还不等青黛说什么弘暄已经拍板答应了，“有什么需要的林太医只管开口就是，舒贵人和两个小格格都交给你了。”

“是，微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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