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薛姨妈识趣的很，“还是琏二本事大，蟠儿之前也说过今日城里也是热闹的紧，他时常走动也想出力帮忙，可惜这上面哪个不是皇亲国戚？他到底差了一截，说话不好使。咱们呐也只能略做表示，打点打点那些工匠也就是了！”

“妹妹这话可是谦虚了！蟠哥儿走南闯北的什么好的没看过？他能记着这事已是难得。”

薛姨妈在王夫人走后数了几张叫人送了过去，这回倒是送的欢喜，送的心甘情愿。趁如今将喜事定下才好呢，风风光光的来个喜上加喜，蟠儿也就有了着落，薛姨妈刚刚的话并不都是空话，至少如今没什么买他们的账就是真的，薛家急需话语权。

宫墙外面紧锣密鼓的修建着，宫墙里面也没有闲着，难得的盛事叫大家一下子活了起来，今儿你摆席明儿我设宴的，难得的争宠之心也起来了。已是第二次弘暄出门撞见几个眼熟的嫔妃了，初时或许还能驻足说上一两句，如今可是恨不得没看见才好。好在皇帝的路没人敢拦，弘暄径自绕过改道去了储秀宫。白瞎了一番功夫搔首弄姿的嫔妃只能无奈跺脚发泄，悻讪讪的走了。

弘暄到的前一步早有机灵的凑到青黛跟前说了刚刚的事情，毕竟储秀宫离御花园也近，谁时常徘徊在那里，有什么目的简直一清二楚。弘暄又意料之外的早到了，青黛便是不想思索也知道了，想想她们花了好一番功夫偶遇，如今竹篮打水，可不是好笑！

青黛捂着嘴角，弯弯的眼睫流露的笑意如此明显，叫弘暄摇头不已，“这般喜欢看朕的笑话？”

青黛一开口还是浓浓的笑意，又是一阵矫揉造作，“臣妾哪敢啊！皇上仁厚体贴，威武不凡，有美人倾慕自是再正常不过了！只是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说着一副同情的模样，好似在谴责他的狠心一般。弘暄心想若是他被勾走了呢？下一次定是好一番折腾，青黛性子柔，做不出撒泼打滚的事来，左不过堵着他的气口，慢慢磨他罢了。她的水磨功夫向来一流，叫他处在云端极致体验，却又狠狠掌握命门。一边是天堂一边是烈狱，他若能反抗早便反了，偏又流连不舍得，不忍心，可不叫她一天天的愣是磨成了没脾气。怪道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乃千古圣言呐！

“早叫你一道去，舒贵妃威名远播，可不是无人敢上前打扰？”

青黛听着他话里的调笑白了他一眼，懒懒散散的似没骨头的水蛇一般攀附上了他的脖子，“臣妾懒得很，累的很，不爱去！”

弘暄捏了捏她的小鼻尖，“你啊，叫朕宠坏了！”

“皇上已经把人家宠坏了，何不再坏点儿？”

弘暄故意混淆她的意思，附耳说到，“朕倒是想，只是青天白日的不好，不好。”一张一合的唇瓣是不是擦过她的耳骨，烧的不得了。

青黛满目风情的瞪了他一眼，“皇上说什么呐！臣妾忙着给固安晋安选伴读可是瞧得头晕眼花的！”

说着娇柔不已倒在他怀里，一手抵着额头，眼皮轻撩，时不时觑着他的脸色。自以为这样便能逃过一劫，将他一军？弘暄曲指敲了敲，一边好整以暇的观赏着这美人娇弱之姿，弱柳拂面，如诗如画。

青黛演着也没了意思，坐直了身子却还是被他环抱着，“可有瞧着喜欢的？”

“一看皇上二看她们自己，臣妾能瞧出什么！左不过将规矩礼仪不好的先筛去罢了。”

弘暄一手捏着掌心柔嫩的跟快豆腐似的柔胰把玩，一边笑着谄媚的恭维到，“娘娘辛苦，来，给您按按。”

青黛憋不住嘴角的笑意，故作高傲不看他。

“娘娘，这个力道可好？”

青黛终是抵挡不住新奇，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眼波里的流光都快溢出来了，璀璨夺目。“一般，这么保持着就不错，做的好了，本宫可有赏。”

弘暄半是配合半是期待，眼睛都亮了一瞬，“哦？不知娘娘的赏是……”

青黛看了他几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了他期待停顿的薄唇上。青黛转头不再看他，明明极尽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偏偏这种叫人羞涩极了。

弘暄自己都未意识到嘴角的笑容有多灿烂，“若是这个朕可要好好努力了！”

弘暄自是不会这种手上功夫，不过可不代表他手上功夫便不行。是夜，帘蔓层层飘舞，烛火轻柔打着圈照在璧屏上的鸳鸯交颈图。挂脖的小衣垂着，半身似打开了的背弓，娇啼声声。

手指轻轻搅动着泛有微波的湖面，几尾小鱼上蹿下跳的争先恐后的与指尖亲密。水面波纹打着圈的一层层往外散去，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

时光飞逝，固安晋安也都搬去了公主所，而大公主二公主紧接着便得了赐婚的旨意，最迟明年是一定会出阁的。即将三岁的允陵说话已十分利落了，他也尤其喜欢，嘴里数不完的话咕噜咕噜往外直冒，童言童语又有时叫人啼笑皆非。直到十一年底赖尚荣连着年礼送来了一封信，讲着他在江南的境遇，趣事。他既然已经立稳了脚步，那么困了多年的林如海也算功成身退了。

离扬州的码头愈发遥远，即将回到陌生的京城，回到自己最亲近的女儿身边，林如海满心感慨。若不是当初那一把豪赌，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离了这泥潭了，如今不仅还能再见女儿一面，亲自将她安顿好，还能不堕名声成功退居幕后，林如海心中庆幸不已。盘算着即将送出去的几大箱珍宝，不免又往里添了添，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赖家底子薄，舒贵妃在宫中地位又超然脱俗，眼见赖家要发迹了，却缺些彰显内涵的物件，偏这些林家最是不缺。

诗书字画，古董摆件，看在自己能平安离京的情谊上林如海很是大方，日后自己走了，独留女儿孤身一人，没有亲族撑腰，便是被磋磨死了也是无人管的。他只盼如今多为女儿结个善缘，不求人家多关照一二，只愿出了事还能有个出头的，主持大局的。也是一片爱女之心呐！

林家送过来的东西的确是解了赖家心里的隐忧，青黛也承情在林如海被召见的同时也派人去了贾府接了人进来。

…………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舒贵妃吉祥如意，万福安康。”

“起吧，确实是个灵秀的姑娘，你的规矩是何人教的？”

“回娘娘话，臣女的规矩乃是身边的嬷嬷所授。”

青黛瞧着倒觉得她确实不负清贵之名，不为权贵折腰，这是风骨，可却算不得什么好事。青黛示意，玉檀点头领命，和善的点了几句宫里的规矩，林大人怎么也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家唯一的女儿又和娘娘这等关系，若是在宫里出了事，传出什么话来，可不平白离间了娘娘和林家！黛玉专心听着玉檀姑姑的教导，不敢懈怠，她不是个不分是非的，明白这并不是因贵妃不喜她而为难她，相反是好心教导她，黛玉虽心中并不喜这些繁琐礼仪，却也知道这也包含了父亲的颜面学的极认真。

青黛点点头，“你父亲这次回来，家中可打点好了？你年纪也不小了，难得父女团聚想来林大人盼这一天好久了吧？”

“是，奴婢还不曾见过父亲，尚不知父亲的打算。”

“林大人操劳半生，皇上自是记得的，姑娘家在家的时间就这么些，父女难得团聚怎会分离呢？”

黛玉也期盼能回家，即便有些不舍，可与父亲团聚这一天她盼了太久了，无法割舍。青黛也是知道那府里的做法才多了一句嘴，若是届时她想回去了大可扯着她的虎皮，这也算青黛对林家的恩典补偿了。

青黛并未多留，加厚了三分的赏赐，尤其其中不少适合她这个年纪的赏赐，最宝贵一套红宝石头面，便是她日后出嫁作为添妆也是不弱的。这份叫人一看便知上了心的赏赐林家知晓了也只有感激的份，少不得要出出力了。左右林家也没个亲厚的晚辈，不给了赖尚荣给谁呢？那还没影的女婿吗？林如海也是男人如何会干这种傻事呢！给了旁人好歹占个情分，能护着黛玉一二，给了女婿一家，是生怕女婿在外的诱惑还不够多吗？

…………

林如海出宫后直奔贾家，果然，他们还有些很是惊讶的样子，林如海也很是惊讶，听到的回报自是不能叫他完全抹去当年贾家的影子，没想到如今竟没落成这样了！可叹啊！但他还是要接女儿归家的，之前送来是没法子，也是为了女儿的名声，毕竟丧母长女不娶可不是空话。

贾母自是不愿意，抱着先是哭了一遍那苦命的女儿，又是说这些年的祖孙情深，黛玉心思敏感自是也陪着一道哭，不过对父亲的思念一直箍着她，不肯开口说不回去。林如海脸色也隐隐有些不对，不过他养气功夫深，尽收尽了眼底。笑着和贾母保证，自是多多让她回来，日后还是需要贾母多照料，多管教的，只是他们父女多年不见，着实想的很。

贾母便是占着年纪辈分，这种也不能拦着不让人家回家啊。到底点了头叫黛玉收拾去了。王夫人管教着宝玉，倒是未闹出什么事，只那双眼随着黛玉的离去可谓失了往日神采。林如海自是听过贾二爷的名字，加上黛玉信中有意无意的透露，最频繁便是这贾二爷了。据说不爱读书，长的倒是一绝，若不是自家姑娘容色盛可压不住啊。眼神清澈不是个坏孩子，只是贾家……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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