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

哪家酒楼没个唱曲，说书的？怎会又没有闹事的呢！强抢民女，英雄救美可不全是话本里的空谈。青黛看着闹哄哄的楼下既不停了手中玉箸，也不忘竖起耳朵听着八卦，倒是两个小的没见过，有些愤然，不过阿玛额娘都不说话她们更不敢了，尤其阿玛额娘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果不多时，围观群众指指点点无人上前帮忙时，有几个出身不错年纪正浅的公子哥儿便自诩正义的挺身而出，教训了对面看着暴发户似的几人后，那女子可不得摇身拜谢。

青黛来了兴致，考校她们到，“可看出了什么名堂？”

“天子脚下，元宵佳节，竟还有这等无耻卑劣之人！”

相比固安，晋安多了一份思考，“女儿觉得后来的几位公子瞧着面善，想来这位姑娘算是得救了吧？”

“串酒楼唱戏的今儿这家明儿那家，靠的就是打赏过活，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便是救了一次难不成还次次有人搭救不成？”

固安恍然，“所以那姑娘便是知道自己的处境，又为答谢那些人的恩情才愿为奴为婢？”

青黛但笑不语，弘暄叫她们注意看二者衣裳细节，两个小的左瞧右瞧也想不出什么来。

青黛直接问道，“那女子长相如何？”

固安直接摇头，“长相一般，不过瞧着楚楚可怜的。”

青黛失语，不该如此说的，宫中嫔妃就没有丑的，她们自幼见惯了美人如何看的下去！“这姑娘模样清秀，最难得是气质，瞧着平白叫人升起保护欲，瞧她腰间的香囊，若非有心，只是出门卖艺如何会这般精致，张扬？”

固安吃惊不已，“额娘是说她是故意的？”

“难说是有意为之还是顺水推舟，也不是你们这个年纪能看的懂的，日后慢慢慢慢学就是了。”青黛本意也只是不想因她们的身份周围总是围着一圈圈别有目的之人，她们还分辨不清，遇着了便上一课罢了。

…………

出了饕餮楼在街上顺着人流走着，一路猜灯谜，放河灯，好不开心！突然银光一闪，青黛眼前一黑，已被带离的原地，身边不知何时也为了一圈人，仔细一看全呈保护形状。

青黛揪着他的衣襟还有些惊疑不定，“皇上～”

弘暄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护在身侧，“无事。咱们往前走吧。”

前方现下已经算是被清了一遍，青黛自是没什么好怕的，弘暄都不怕她怕什么！“刚刚是什么人？”

“问过了便知道了。”

原不过一个挑着摊子卖面具的老婆婆，没想到竟暗藏暗器，自进了这一条街多少眼睛背后盯着看，弘暄待手下都就位了之后才一举拿下，如今好几个摊子早已悄无声息的没了主人了，也不知还有没有人了！

青黛走了几步才有些回神，“皇上可有受伤？”毕竟刚刚她一直被护在后面，事情发生的极突然，也不知有没有贼人得逞。

“不过几个毛贼，你当我养的这些人都是白吃干饭的！”

青黛笑笑，看着他如今这般模样倒是少见，往日威严的温柔的甚至烦躁的她见过不少，便是偶被刺激到临界点眼眶红润，略带邪气的模样也不少，但刚刚青黛仿佛理解了谈笑间强弩灰飞烟灭的霸气和轻松了。明知前路设险，却是了然于心，泰山崩于顶而不改其色，尤其刚刚那揽着她一个大圈退避的着实潇洒。弘暄被她亮晶晶的双眸注视着，仿佛世间再无其他可与他并立，心头萦绕的点点烦绪也都消散了。

低头浅笑着说到，“再这般看下去，可不要再逛了，直接回去办正经事才好。”

青黛嗔了他一眼，拉着她的手不过几步，嫣然转身，满身烟火，星眸弯弯，纯粹而挑衅的对他弯了弯唇，“好啊！咱们回家。”

弘暄一怔，不想她竟会如此迫不及待，一改往日羞涩。往常只有逗弄的很了，或是遇上什么喜事二人一道热闹一番罢了。却也从来不将这些挂在脸上，只微小的动作暗示罢了。弘暄还未被哪个女子这般对待过，便是想也是未曾想到过的。原先相握的双手改为十指紧扣，青黛顺着他的力道慢慢靠近，弘暄空着的一只手抚上了她映在似明似暗的芙蓉面，将她鬓角有些松散的几缕秀发绕在了耳后，笑着反问到，“现在回去？”

青黛触及他的眼神略微瑟缩了一下，眼神丝毫未避，肯定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的别瞧他现在看着好似一点未受影响还能陪着她逛街，说笑，其实心里想也是不平的。

回宫自是极快的，弘暄没有羞辱她的意思，马车里自是不可能做些什么，不过该尝的自是也尝了，该检查的也粗略检查了一遍。一路换了轿撵颠到了乾清宫，青黛自是窝在他怀里乖巧的被抱了进去，不过衣裳都是完整的，外人无从判断，只当皇上体贴，以示宠爱罢了。

一路弘暄还不忘吩咐着何卓接下去的动作，待进了弘暄的寝宫才息了声，只余二人的呼吸相连，相比青黛浅浅柔柔，弘暄则粗重不少。

殿内烛火通明，青黛害羞的不敢直视。弘暄凌厉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从外至里检查着，生怕错过一点。很是一番云翻雨覆，被翻红浪。

那似受了伤的小兽细嗓呜咽着，原来细嫩清脆的声音直至沙哑，青黛昏昏欲睡之际，弘暄才止了动作，翻身爱怜的不轻不重拍哄着，她终是抵不过倦意沉沉睡去。而此时弘暄两眼看着床顶明黄的帐子看了半晌，手里动作也慢了下来。垂眸侧身注视着她的睡颜，好半晌低头在她饱满的额头落下一吻，翻身下床，唤了人进来，套了衣裳去了外间。

…………

“如何了？”

何卓深深垂首，“启禀皇上，一切与皇上所料不差。”时间虽短，不过弘暄可不是先皇，他登基可是名正言顺且先皇多有铺路，如今又正直壮年，手段自是不凡。早有准备的事情如今再审自是快的很。

弘暄不知欢喜自己的孩子还未泯灭良心，还是失望于他们的优柔寡断，此时未立太子，若是他出了事未来一切还都是未知数。偏未对他下狠手，而是打着陷害的目的叫弘暄厌弃了竞争对手。可惜不管哪方弘暄早有察觉，他既敢带着娇妾幼女一道自是尽在掌握，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叫他们收手。但……

“御史台都准备好了？”

“回皇上，一切妥当。”

弘暄静静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叹到，“也叫礼部准备着吧。”

何卓眼中划过了然，脸色未变分毫，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好似皇上说的不过是明儿早膳的安排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是，皇上。”

青黛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回不去了，也算变相禁足了。不知弘暄对外如何说的，反正按照那个说法应是昨儿皇上与民同乐时，被别有用心之人冲撞了，皇上福泽深厚自是无事，但她这个随行之人受了惊吓，也可能是护驾？

青黛无事可做，允陵还小，自是牵扯不到他，玉檀都在储秀宫，嬷嬷也在，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固安晋安昨儿在后头，自是知道她没什么事，虽然不知道皇阿玛的旨意是什么意思，但这么大的人了，青黛一直教她们明哲保身，又是两个公主，即便有人想向她打听也没人敢在这档口出声，尤其前朝后宫大事不断。

…………

头一件，皇后的兄长原是吏部侍郎，如今平调至两广总督，其中好坏不好分说。两广富庶，在当地算是土皇帝了，总好过在京城居于人下，且立功的机会也多了许多，说不得还能凭此再进一步。但两广到底离皇上远了，且除了皇后胞兄算平调之外，同族还有几人要不被贬，要么也都去了地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同样大阿哥的外公，静妃的父亲也在自己上了折子，以述自己年迈无法再任兵部尚书一职，皇上已经允了，甚至未额外施恩。

再一个，便是有传言内务府和礼部已经在准备太子的一应事务了。

几个消息哄的众人也不再到处打听舒贵妃的事情了，人人自危，便是日日去长春宫请安时，也不像以前般说笑了。光看皇后看着尊容实则难掩的疲惫，以及静妃怨气十足的眼神，焦急不已的神情，和她们二人愈发亲热却夹着刀子的对谈中，连有阿哥的德妃，玉妃，慧妃都免不了被迁怒，少言寡语的，何况下面无依无靠无宠无话语的低位嫔妃呢！

纷纷扰扰与她无关，青黛本身便是个借口，却是实打实养了半个月，气色红润似婴儿，再养下去就要发胖了，原先她不爱出门，但真禁止不出的又有些按捺不住。好在不足半月弘暄已搞定了前面的种种，那么她出不出门也无关紧要了。青黛连忙去给皇后请安，皇后也是心力交瘁，没有别的心神再分给她了。若不是碍于舒贵妃身份高，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脸面，皇后怎会不顾自己的憔悴将颓势展于人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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