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鲛记——汝菱(17)

——

柏渊来时，桌案上已经有两杯温茶。

郁林端起一杯，极散漫地抬了下眼皮。

“你来了。”

言语之中并无惊讶。

“殿下知道某会来。”

柏渊的语气同样不吃惊，他自顾自坐下，狭长的眸子盯紧了对面的郁林。

“算算时候，你也该到了。”

“怎么，本宫师父的秘法，狐族王上用的不顺手？”

郁林浅浅开口，一丝余光都没有给柏渊。

静默了很久，柏渊嗤笑出声。

“当真什么都瞒不过公主殿下啊。”

他此时已经不加掩饰，发上隐约一对狐狸耳悄无声息出现又消失，他的面容则完全散去幻术，变为自己的真实面目。

更惊为天人，极致的诱惑。

“殿下什么时候知道的？”

柏渊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他潜伏在国师府数月都没有被察觉，没想到这才和她见面寥寥几次，就被戳破了自己的真面皮。

郁林喝下最后一口茶，舒然道。

“见到你的第一面，”

“本宫就发现了。”

郁林的记忆回到见到柏渊的第一天，不似常人的脸，若有似无的魅惑气息，还有靠近之时的另类脉息。

最重要的是，他与她的自然攀熟，她虽然有不少面首，可还没饥渴到随便一个人就拉到床帷之中。

所以那天晚上的糜乱，不止是他的算计，也是她的。

——柏渊以为自己成功诱引顺德公主，郁林则是确认了他的妖族身份，还在他身上下了一种药。

“长情散，殿下真是慈悲。”

柏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魅惑，轻飘飘说出自己身体的毒。

长情散，顾名思义，当他有真正所爱之人时，毒素就会蔓延全身，不治而亡。

哪怕他自身妖力可以抵挡一二，效果却是熹微。

毕竟，哪种力量能强大过情意呢？

“本宫料想王上自会平安无恙。”

言下之意，他从未真心托付，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因为他根本没有真正的爱人。

柏渊笑起来，那双狐狸耳再度出现，他倏的靠近郁林的面容，堪堪鼻息相对。

“如果某说，是殿下呢？”

他的瞳孔情谊似溺，看不出真假，浮浮沉沉。

“那么，本宫多谢王上？”

“堂堂狐族首领，潜伏国师府，还爱上了当朝公主…啧啧，不错的剧情。”

“那么，王上为何要偷出秘法，传给北境的反叛者呢？”

郁林的嗓音一瞬间狠戾，复又平静。

是大国师研发出的秘法，之后被林沧澜学了去，但是还未参透根本，并且林沧澜早已死去，根本构不成威胁。

可北境短时间内出了不少拥有妖力的驭妖师，只能说，有人把真正的秘法从宫中传了出去。

这个人，只能存在于国师府。

郁林暗地里一个个筛查过国师府的上下众人，异类很多，可刚刚好符合这一切的，只有柏渊一人。

柏渊的笑意不减。

“殿下果然聪慧，只是不知能……”

他顿下，不肯再说。

“王上的目的是什么?”

潜伏这一遭，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难道只是为了驭妖师之间内讧，为自己族群求的残喘之息?

没等到回话，郁林眼神蓦地瞪大，眼看着柏渊吐出一口血，赫然瘫倒在地。

“殿下你输了。”

他痴痴笑了一下，伸出手似乎想触碰郁林的脸，却是徒劳。

长情散，发作了?!

怎，怎么会……

等那手无力的垂下，郁林才回神般，缓缓握住。

尚未消减的赤色，100。

逐渐变淡，随着柏渊最后一丝气息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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