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寂静得只剩下碗筷的轻微碰擦,清脆悦耳。顾启东很是忌讳在饭桌上攀谈,认为这是不礼貌的行为,除此以外,吃饭不能吧唧嘴,夹菜只能夹面前的,不可以站起来夹……等等,都是顾启东罗列出来的规章制度,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一切始于饭桌的话题均是顾启东做开端,就像现在,他环顾四周,轻咳一声:“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张姨还是按照老规矩要回老家一趟,家里上上下下的事目前交由大太太管辖,其他人有什么意见吗?”
谁都知道,老爷子每次这么一吩咐,就是最强烈的命令,哪怕最后加了那句征询性的问话也只是一种刻意的引起注意罢了,倒不能说多余,对于某些人而言,顾启东下意识的把视线移向长桌一端的顾良城,重重地咳了声。
此时的顾良城正凑在嘉尔的耳畔,小声地窃窃私语,讲的都是他在江湖上听到的或者看到的一些有趣的见闻。嘉尔憋着笑,目光在晃到顾启东肃然的面容时,身体不由得震颤一下,在桌子底下的手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
而他浑然不知,还以为小姑娘对他在暗示什么重要的情愫,脸一红,拢着嘴,轻轻地咬了口她的耳朵:“想说什么就晚上来我房里吧,嘉尔。”
她的视线一刻不离顾启东,就连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时不时向她投来视线,大太太陆巧蝶微微扬了下修长的脖项,做了个吞咽动作,轻咳一下,但是自家那没心没肺的儿子权当没听见!
直到顾启东沉声喊道:“良城。”
除了顾良城本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听得出这句呼唤压制了勃然大怒的冲动,又隐隐掺杂着些许无奈。
顾良城这才回眸,微微张嘴,朝他看似无辜的眨着眼,完全忽视了顾启东此时闷闷不悦的脸色:“怎么了,老头?”
陆巧蝶横眉怒目,对他一顿斥责:“良城,你真是越来越没礼貌哦,敢这么称呼你爸,我看你是在外面混野了,家里的规矩都给忘了。”
顾良城摊着手掌,耸了下肩,一脸无奈,仿佛在说“随便处置”。顾启东是拿他没辙,他出去挣的第一桶金是和顾启东性质相仿的活儿,当年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还不愿放弃,扬言“有其父必有其子”,如果顾启东想大义灭亲,那他也会毫不客气,意思很明确——“要死一起死”,所以也就没去干涉了,毕竟要管住这顽劣的臭小子之前,必须先以身作则,否则把柄被他牢牢捏紧,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爆。
顾启东沉住气道:“下周我就动身出发,良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顾良城夹起一颗毛豆子,丢进嘴里,嚼了两下,漫不经心道:“不去,我有我的计划,还有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暂时不走。”
“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
顾启东冷哼,这臭小子越来越狂妄,不过正好趁他不在外头,他可以调查一些事,足以击垮他最后一道防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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