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谈心

临近春节，宫里已经开始有了过节的气氛，处处都是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宫女太监们忙着扫洒、布置，一副热闹的景象。

紫檀木质书桌上茶香肆溢，楚凌绝端起小叶紫檀茶壶一倾而注，热气伴随着龙井特有的香味散开。

一脸漠然的楚宸泽坐在他的对面，并不言语。身旁跟着的楚七都能感受到气场相似的两位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平皇叔，请用茶。”楚凌绝将茶盏递到楚宸泽面前，神色自若。

对于楚宸泽的到访，他并不意外，他知道平王是来询问关于念念的事，而此刻他的念念正好在太后的祥云宫内陪太后聊天，是以没有在场。

楚宸泽端起茶盏，品尝了一口，茶香却有着苦涩。

楚凌绝看了一眼平王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开了口：“平皇叔可是问念念的事？”

楚宸泽点点头，他虽知道这两人在寒州城发生的事，却不明白当日刚进宫时两人明明很疏远，如今又如此恩爱，是韩云念放下楚陌了？还是另有隐情。

“平皇叔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何我和楚陌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楚凌绝理解他作为皇叔对自己这个不受宠的四皇子的关心，虽然对方也是自己的情敌，但至少他并未伤害过念念，也没有对她表露过心意，“我就是楚陌。”

对于这个解释，楚宸泽微微皱眉，也很快释怀：“你确实不是原来的楚凌绝了。”

对于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楚凌绝是什么样子，楚宸泽再清楚不过，而如今的凌王多了一份胸有成竹的成熟和无法忽视的自信。

“我与念念都是来自另一个时空，我们都是异能者，楚凌绝似乎是这个时空的我。在数日前我被夏槐所杀，念念用楚陌的残魄救了我以后，我便恢复了属于楚陌的记忆。”

楚凌绝的这番解释任谁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楚七是听不懂的，疑惑的眼神给到墨竹，后者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而楚宸泽只是点点头，其实楚陌的身份，他是怀疑过的，韩云念这么巧出现在楚云国，而楚陌的魂魄又在凌绝身上，他是曾经设想过什么，如今听到这番说辞并不意外。既然凌绝就是楚陌，那么他爱上韩云念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曾为彼此连命都可以舍弃。

而这个答案忽然也让楚宸泽释怀了，他对韩云念确实动心过，而她爱上的从始至终也都是那个人。他们的爱，经过了生与死的考验，不在一起都会让人遗憾。

“嗯。”楚宸泽想叮嘱他多看着点韩云念，毕竟那个丫头疯起来不受控制，可转念一想，还有谁比楚陌更了解她吗？

“还有一事，”楚凌绝继续开了口，“皇后告诉我，楚凌绝的母妃是被婉贵妃陷害的。平皇叔应该早就知道此事吧，之所以不说，一方面是为了激励我，一方面也是怕连累临安吧。”

楚宸泽点点头：“自古君王多薄情，你的母妃生性纯良，不擅长宫斗。入宫前曾与太医局的章太医自小一同长大，待到豆蔻年华选入宫中，你母妃本无意争宠，却因此而得了皇兄青睐。加之你外公只不过是礼部的一个小官，皇兄不必担心外戚夺权，是以你的母妃一度专宠。彼时，婉贵妃尚是婉贵嫔，嫉妒你的母妃，在戚皇后的指引下设计了你的母妃和章太医，惹得皇兄震怒，将章太医革职查办。而你的母妃性子孤傲，被皇兄的质疑和心狠手辣伤了心，饮了毒酒自尽。”

虽如今的楚凌绝骨子和灵魂都是楚陌，但楚凌绝经历的一切也是他的经历，对这些陈年旧事并非完全无感，但事已至此，自己母妃早早离开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她那么纯良并不适合这个深宫。

“现在的你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与他们抗衡，只不过，这凌王的身份让你无法再平等竞争储君之位。”楚宸泽知晓如今的楚凌绝在楚云国甚至西青和北掖都发展了商业和一定的势力，在朝中也拉拢了很多没有身份背景有实力却被世家子弟排挤的官员，虽然那些人官职很低，但是一旦给他们机会，也是能胜任重要职位。

士农工商，而楚凌绝却从一开始就开始自己的商业帝国，有了财力才得到其他的助力。其实仔细想来，他经商的理念确实前卫，比如客云来这样的连锁店，甚至还会不定期推出新菜式，完全拿捏了那些显贵，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凌王的身份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如今那三位皇子都忙着拉拢我作为他们的助力。而我现在有了念念，对于很多事已经不再执着。”楚凌绝对这件事早就想开了，这皇位，自他遇上她以后便不再重要。

“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楚宸泽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本王还有事，凌王好自为之。”

在楚凌绝还与楚宸泽谈话时，韩云念在祥云宫里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出于曾经拿走玉如意导致太后陷入昏迷甚至差点丧命的愧疚，以及太后对自己莫名的好感，韩云念经常出入太后的祥云宫，陪她聊聊天，讲一些话本故事给她听。而在得知韩云念也会唱一些曲子以后，更是让她多唱一些。韩云念在挑选曲子上也只能选择古风的歌曲，但是自己确实也记不住太多。想着太后喜欢听戏文，便边唱边讲地开始了《新白娘子传奇》。太后一听直接入了坑，连前来送手抄经的静嫔碰巧听到了这个故事，直接坐着不肯走了。

“烟花二月去踏青，风光无限少年心……如花美眷何处寻”

唱完这曲，韩云念早就口干舌燥，停下喝了一大口茶。

“凌王妃，这是我亲自做的梅花糕，你吃些休息一下。”静嫔也看出了韩云念因为连续说话和唱曲已经有些疲倦，递上装着糕点的粉彩花鸟纹高足盘。

“谢谢，我还好。”韩云念没有解释自己是因为此前不停地受伤导致身体一直没有恢复。

“云丫头，你可会唱《人间不值得》？”太后询问的眼神落在韩云念身上。

“会，”韩云念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就像她一直觉得太后知道自己就是平王妃，否则此前也不会说什么可惜平王没有这福气之类的，“不知，太后是否觉得我像已故的平王妃？”

此话从韩云念口中说出，静嫔惊讶不已，从她第一眼见到凌王妃确实觉得她与众不同，而她唱曲的神态音色以及唱的曲子都会让人不自觉地想到那位被称为妖妃的平王妃。但是平王妃已经香消玉殒了，且平王妃的样貌远不及凌王妃这般妍丽，两人不可能是同一人。

“哀家上年纪了，眼睛不好使，看人呀，不用眼了。”太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意有所指。

所以太后的意思，她是用心看人的，其实她早就看出了自己是平王妃。太后只是普通人，本没有看穿自己障眼法的能力，许是因为常年受玉如意的灵力润泽，能看透一些旁人看不穿的东西。

总之，不管怎么说，太后一直知晓这件事却没有点破好像在维护自己一样。

“回太后，其实我与韩落落都是天师门的，是以这些曲子，她会的，我也会。”韩云念对于这件事早就想好了说辞。

“难怪一听凌王妃唱曲，我就想到了平王妃，原来你们是同门。”静嫔恍然大悟，话刚说完就有些后悔，平王妃与凌王妃感情一定非比寻常，自己这样说，是不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太后点点头，对这件事并不想深究，摆摆手道：“哀家有些乏了，你们先回去吧。”

“臣妾告退。”

韩云念与静嫔一并出了祥云宫，一路上静嫔还不停地追问刚刚的故事情节，待到宫门口分别时，静嫔还拉着韩云念的手问她明天什么时辰过来，自己也要来听故事。

韩云念笑笑回复应该也是这个时辰，看着静嫔依依不舍的背影，她再次坚定了上次下药之事应该不是静嫔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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