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令

“你在这瞎转悠什么？”范增被江楚转得头晕，这人在他面前现在胆子是越发大了，还在这帐中晃来晃去。

“先生，打襄城您会去吗？”江楚问。

“我去做什么，羽将军带两万人去就行了，还给了他两位猛将，难道还打不下来？”范增又低下头写自己的东西。

“您不去吗？”江楚苦恼，她以为范增会同去，那这样她也可以一同前往，攻城之后还可以让范增劝解项羽不要暴怒屠城。眼下范增说不去，那她要如何才能跟着两万大军前去。

“不去，怎么？你想去？”范增放下手，正视着满脸焦虑的江楚。

“嗯，羽将军初征襄城，我想随军同往，能行吗？”江楚又问道。

“这个我不能做主，得问问项梁公”

范增虽不知江楚为何执着于要同去襄城，但也领着她去同项梁一道说明了情况。

“你为何要同去？”

“想同去建功立业，升个官阶”

“江楚，说实话！”项梁和范增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她一个女子的身份，何须再升什么武职官阶，现在在范增手下就已然很好了。

“江楚，你是个女子，不必随着上战场！那血腥场面非你所能承受的”战场上杀起人来，都是毫不留情面的，个个都是以命相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项梁并不想让她上战场面那血腥，女人和孩子就应当安心呆在家中，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事都是男人应该做的事。

“江楚只是想去襄城，去之前也想请项梁公予我一道赦令。”

“赦谁？”

“赦城破后的襄城百姓及愿降的兵卒！”

“为何？”

“江楚看过襄城地形与城墙，也听说过襄城的县令是个忠心爱民之人，楚军此去破城，他必定死守至最后一兵一卒，襄城要打下来并不容易。”

江楚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而羽将军生性暴躁，一仗打下来血脉偾张，破城后江楚恐其会，屠城！”

听到这话的项梁沉默了很久，眼睛只是直直地盯着江楚，面上看不出喜怒。坐在一边的范增都有些替江楚捏一把汗。

“屠城一事自古以来不少见，也能令人更快臣服！也可以适当地激励士气。”项梁思忖并天，然后缓慢地开口，他对屠城一事虽不太支持但也并不太反对，打仗，扫杀劫掠再所难免，若不如此，何来钱财以充军需。

“屠城是一种激励士气的手段，城破之后，纵容士兵抢掠，用财务的欲望，燃起士兵的斗志。”

江楚听到项梁的话，抬起低下的头，直视上项梁的目光。

“但，屠城后呢？扫杀劫掠后呢？一座与民生息的城池变成屠宰场，若无人幸存，便成了一座空城，若是有幸存，那幸存的人又会成为另外的楚国后人、韩国后人、燕国后人，日后像反秦一样疯狂报复曾经洗劫屠杀了这座城的人。”如此来回往复地征战打杀，项家的光辉、复建的楚国又会很快地又成为一地白骨。

“项梁公，江楚说也并不无道理，以暴制暴，非长治久安之法。楚国要走得长远，还需收拢民心。”范增给江楚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经她一说，每次战场后的重建城池安抚民心一事也需归纳到政务之中去。

“羽儿他脾性是略有暴躁，但也不至于……”项梁还是想替项羽辩驳两句，虽然他自己也清楚自己这个侄子是个什么样脾性的人。

“江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并不是诋毁羽将军为人，只是怕他在战场中一时杀起了兴致，气血上行，一时失了理智，这才想请项梁公写一道赦令，以备不时之须。羽将军向来对项梁公的命令不会违背。”

什么不至于，就是他破了城后狂怒不已，令手下的将士屠了城，降卒也一并杀死。江楚想着。

“行吧，我给你写一道，也让你一同随军去襄城，晚些让给你去安排个伙头兵的职务，也不必上战场。”江楚仍想着她是个女子，不便做前锋军上战场打杀。

“多谢项梁公！”

江楚松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项梁此人也还算不错，没有完全被复仇冲昏头脑，目前至少还是个能听得进意见的人。

却不知她目前能在项梁这等老谋深算的人面前一次次得到说话和被应允的机会都靠那时刻在她耳边唠叨的范增。

范增大约也是人年纪大了些，看到了与众不同的江楚，生为女子，却坚忍聪慧，心胸也颇为宽广，便多给了几分关怀，也正因这几分关怀，日后也得到了不少的回报。

“赦令我是写了，但到时候能不能让羽儿听从，还须你自己去说！”

项梁当即就把写好的赦令给了江楚，也随意提醒了她一句，到时候项羽也不一定会按令行事。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连他也不能很确认项羽到时候就一定会按这上面写的行事，说不定还会一刀削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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