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药

“你退下，药我来熬”项羽打发了正在院中熬药的小环，自己动起手来。

“能上项王给我熬药，我还真的是三生有幸”江楚看到院中的动静，手中握着书卷走了出来，半倚在门边看着项羽蹲下高大的身子，屈尊给她熬药。

“你知道就好，等药好了，都喝完，赶紧好起来，你这身子怎么回事，从去年开春到今年开春。”项羽一边用羽扇顾着火，一边回头对江楚说。

炉火冒出的烟很呛人，项羽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刚开始炉子生起来的时候，被呛得脸红脖子粗，用羽扇连扇了好一会，浓烟才渐渐消散不少。

江楚用书卷抵着下巴，看着一脸专注的项羽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应了那句被偏爱的永远有持无恐，她正在恃宠而骄。

她不是不知道项羽手下已经有很多人在议论她，说她仗着是项梁的义子，对楚军的军事及政事多有干涉，总是在众人面前指手画脚，更是对项家族亲多有不敬，她在军中无重要军务，在朝中亦无官职，除了挂着项梁的名号，就只是军师范增的一个半路出家的徒弟而已。

就连项羽的族亲那一边，项伯和项庄似乎对她的意见也颇多，只是碍于项羽的面没有说出口而已。只是两人每次见了她那眼神的防备和抵触一点也作不得假。

“我是不是和他们说的一样，军政干涉太多，时常忤逆你。谣言再传下去，我都怀疑他们要说我江楚要谋权篡位，对你取而代之了”

“不必管那些人说什么，你做你的就好。”项羽也不是聋子，江楚近日的诽议太多，但他总不能没等江楚同意 就对着每个人都说江楚是个女的，他将来要娶她做老婆，若是那样，江楚大概会先提刀上门。

“我觉得，谣言一时传下去，早晚有那么一天，你的剑要架到我脖子上。”江楚脑补了那一幕，不知为何她中心却没有什么惧意，反而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你确定不是你先拔剑向着我？”项羽可没忘记那分封结果出来的时候，江楚那眼神一下下地像要把他凌迟。

江楚听了项羽那有些埋怨的话笑了，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书，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我看书去了，你慢慢熬吧！”

“你等等，我还有话想问你”项羽见江楚要走，立即握着扇子起身跟着一起进了屋。

“要问什么？”江楚坐在书案边。

“你为什么拒绝了张良的拉拢”项羽其实听到了后面江楚说的话，但他从没听江楚当着他的面这样说过。

江楚闻言，一脸面白痴的表情看着项羽“我好歹名面上也是项家的义子，岂能做这种自绝后路的事？”

“只是因为叔父收你为义子的原因？”项羽倾身靠近江楚问，他身上已经被药浸染出一阵苦味，熏人得很。

江楚用书掩面向后靠，伸出一只手把他往后推，脸上露出嫌弃之色，还不忘点头“然！”

“若是有一天我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江楚，你说你愿陪我下地狱的，九死而无悔！”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攥紧了，那是紧张，甚至还有些不可言状的恐慌，但他被更多的欣喜包裹着。

“若是那一天终会到来，我会那样做的，但不是现在。”江楚没想到他听到了好和张良所有的话，神情缓下来，伸手摸上项羽的脸，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轻声开口。

在江楚心中，项羽的命远比眼前的儿女情长更重要，她从手染第一个人的血开始，就已经要下地狱了。既然注定已经再也回不去，那就在他身边守着他，让他往看起来更光明的方向走，而她会成为他身后的影子，永远地留在他建立的天下，长眠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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