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打赌

【九】

转眼间，十二月到了。

颠簸的马车内，言浠音抱着温暖的手炉，回想起大约一年前，马车载着自己离开了誉朝，如今，它则载着自己回到了誉朝。

只是此时的心境与那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苏舜钦：你说此行会一切顺利吗？

马车内，苏舜钦凝视着言浠音的脸，问道。

言浠音：不知道。

言浠音实话实说。

言浠音：虽然我们已经做了最妥善的安排，但我的确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苏舜钦看着她担忧的脸，忽而一笑，带着几分自信道。

苏舜钦：不过，我倒是觉得一切会顺利。

言浠音似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莞尔一笑道。

苏舜钦：为什么这么说？

苏舜钦：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本来几月后西秦就会由陆离完全掌控，到时统一誉朝与四国也只是时日问题。但他却剑走偏锋，偏偏选在这时候成品，还给我们发请帖，我想，此举应该有他的深意在里面。

苏舜钦缓缓道。

言浠音不是没想过苏舜钦所说的问题，但她也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言浠音：或许他不想等到那时候，他想提前与我们有个了断。

苏晨晔：想这些是没用的。

突然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马车内苏舜钦旁的另一人淡淡开了口。那人身着金黄锦袍，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一身雍容华贵的气场就扑面而来。

苏舜钦摇着头微微苦笑。

苏舜钦：你说话还是这么不可爱。

没错，这名男子就是苏晨晔，如今的北燕王，在知道他们要去誉朝东阳城后，主动跟随了过来，并且没有带任何随从。

苏晨晔：孤是一国之君，需谨言慎行，自然没你说话那么随意。

男子瞟了苏舜钦一眼，语气还是不怎么客气。

言浠音看着两人抬杠，递给坐在自己对面的闻人慕一个眼神：他们以前也是这样吗？

闻人慕会意地眨眨眼，一副无奈的表情：就像没长大一样，对吧。

但她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了，从苏舜钦改变了称呼，苏晨晔也没有不满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苏舜钦：其实你不用跟过来，正如你所说，你是一国之君，所以，你不能孤身犯险。

苏晨晔：孤的王后在哪里，孤便在哪里，若不能保护她，又怎谈保护北燕。

苏晨晔看向闻人慕，即使是冰块脸，这番话也是情深意切。

闻人慕闻言也看向他，此时此刻，只有她知道多年来一直维持帝王威严的苏晨晔此时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苏晨晔很少在人前与闻人慕表现出亲密的样子，但他现在这句话却毫无疑问出自真心。这句话若是被北燕那些朝臣们听见，他们就会知道，他一直以来他们的王最爱的究竟是谁。

往事依稀在目，即使是为了取信于澹台栖迟，闻人慕在小产之后对苏晨晔也不可能没有丝毫怨怼。

但此时，她已经放下了。

言浠音微微勾唇，与苏舜钦对视一眼，知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若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能穿上婚服的一天，她虽看不见，却也知道这鲜艳如火，深沉似血的颜色，其实并不适合她。

侍女为她梳妆打扮好，并领她到了寝殿，随后便离开了。

血咒的副作用褪去，她的灵力已恢复了一半，灵识悄然散开，没有遇到任何结界的阻挡。这是说明陆离已经信任她了吗？

真是难以相信，陆离还会再一次相信她。

但她的灵识还告诉她，这座东阳城皇宫几乎是空的，目前，她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危机。

她端坐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看不出危机，才更让人觉得这里蕴藏着危险。

与此同时，东阳城城墙上，身披红色喜服的陆离居高临下望去，正好与护城墙外的言浠音四目相对。

言浠音毫不示弱地看着陆离，特别是他那身耀眼的红衣，她眸光微微内敛，不知在思考什么。

陆离一个个看过去，眸光越发深邃。

陆离：很好，都来了。

他话音刚落，城墙上左右两边一排黑衣人搭弓拉弦对准了他们。

闻人慕抬头看向城墙上的陆离。

闻人慕：今日，定要为我哥报仇。

陆离不屑地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言浠音：陆离，我们来打个赌吧。

言浠音沉着地开口。

言浠音：如果你能在我们六个手下撑过一炷香，那么东齐与北燕可拱手相让。

陆离微眯眼睛看着她。

陆离：如果此刻我把你们尽数杀了，一样可以得到东齐与北燕。

苏晨晔：不，你得不到。

在闻人慕的身边，唯一还未曾见过陆离的苏晨晔直直看向陆离，淡淡开了口。

陆离微微眯起眼睛，殷红的眼眸里有杀气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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