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偷听

【五】

夜空无月，军营里只有火光照耀，柳依霏刚走出营帐几步，一男一女从营帐后远离火把的地方走了出来。

明昭雪：公主竟然瞒了我这么多事……

女子一身红衣，柳眉紧锁，自然是明昭雪。她离开后心里觉得蹊跷所以并没有走远，而是用传音术偷听，没想到还真偷听到了令人意外的东西。

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袍，虽未着铠甲，但依然具有军人的气质，正是苏舜钦。不过。他此时一脸愣怔，眼睫掩住的眼眸里有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滚。听见明昭雪所说的声音时，他似乎还未回神，过了半晌，他才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

这时，一道女声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柳依霏：果然是你们在偷听。

是刚才走远的柳依霏。

明昭雪：你……

明昭雪转身看着突然出现的柳依霏，陡然明白过来。

明昭雪：你一直都知道我们在偷听？

柳依霏：言浠音灵力减弱感受不到就算了，我的灵力可不弱。

柳依霏走过来双手环胸看着两人，一改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

柳依霏：既然你们已经听到了，我也就不废话了。她身上的诅咒早就开始发作，但她离不开这边，你们两个，谁去浠水城把东西取回来？

两人此时都罕见地沉默了。

苏舜钦：我去，我知道那东西在哪里，当初我和阿音一起埋的。

苏舜钦率先开口道，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事关言浠音的性命，他不想假手给任何人，而且……

苏舜钦不禁又握紧拳，他现在回去，恐怕也送不了闻人羡最后一程。他本以为只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情况就会有所好转，果然……自己还是天真了。

明昭雪：不，还是我去。

事关言浠音的安危，明昭雪却罕见地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她侧身面对着苏舜钦，清澈眼眸里的神色比任何时候都坚毅。她努力地想说服他道。

明昭雪：我有宪章，来回更快，如今北燕需要你，公主……也需要你。

而且如今誉朝是西秦的地盘，即使是浠水这样的小城，也难免不会有彼岸的眼线，让只是普通人的苏舜钦去，连一向不喜苏舜钦的明昭雪都有点不放心。

苏舜钦：这……

苏舜钦一皱眉头，想要开口。

柳依霏：确实有道理，明昭雪，你带着灵雀吧，有危险就让它隔空传音，它的双生灵雀会收到。

柳依霏打断了苏舜钦的话，然后点了一下肩膀上灵雀的头，随后，灵雀便跳到了明昭雪的肩上。

如果苏舜钦离开的话，言浠音恐怕就会知道这件事已经被其他人知道了。柳依霏想，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言浠音因其他事分心。

灵雀对着明昭雪鸣叫了两声，展开双翼围绕着她飞舞了一圈的同时，还趁机啄了一下明昭雪怀里宪章毛茸茸的脑袋，这引来了后者不满的低鸣声。

明昭雪见此不禁笑了，安抚地摸了摸宪章的圆脑袋，心里却忽然想到了谢容。

不知他此时在干什么，有没有受伤啊……

谢容将饭菜端进营帐，看着仍是以一副冷静表情守在闻人羡尸身旁的闻人慕，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表面有多冷静，心里就有多伤心吧。

但她是统帅，在这种紧要关头，怎么可能以弱示人。

闻人慕：如果我能早一点察觉就好了，哥，做出这样决定的你，当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闻人慕跪坐在软垫上，边低声说着边用毛巾擦拭着闻人羡脸上的血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仿佛有了温度。

闻人慕：从小打架你就不如我，却总嚷嚷着要保护我，你那副傻样子，真是犹在眼前。如果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我……绝对……

闻人慕的手停在闻人羡的耳边，泪滴落在闻人羡的铠甲上，却如同流动的鲜血。

谢容看着闻人慕用另一只手捂着嘴，只剩下呜咽声，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放下饭菜，不置一词，沉默地走了出去。

比起闻人羡的死，谢容更加忧愁的是陆离的下一步打算。

昨天与陆离碰上，谢容看出他身上有伤，但是却依然让谢容近不得身。谢容的猜想越发被验证了，陆离不仅习得天心诀，还会月狼族的妖术。不过，从陆离后来并不打算下杀手来看，他的伤应该也没好。但毫无疑问的是，即使西秦王受重伤生命垂危，他也不会收手。陆离若想要在短时间内控制西秦应该是很难的，除非他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那么，留给我们的时间究竟还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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