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南楚——山中人 第一章 月狼陆离

【楔子】

那年初遇，她十八，他刚周岁；

二十年后，她十八，他二十一；

三十年后，她十八，他二十三。

【一】

悬崖之下，两军对垒，杜若就立在这悬崖之巅，也就是战场后方观战。

莫邪在，苏舜钦在，陆离也在。

她取下身后神灵雨，用灵力凝成箭矢，用尽全力射了出去。

她目之所及，便是箭之所及。

这时，那人却转头回眸一望，在箭矢没入他的胸口的那一刻，他眼里透出不可置信的眸光，最终渐渐转化为狠辣光芒，让杜若心底生寒。

黑影迅速袭来，但下一瞬，她眼前却突然只剩下了黑暗，风声听起来黑影近在眼前，她凭直觉向后躲去，却还是听见了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胸口被撕裂的痛楚瞬间席卷了她，她如折断羽翼的鸟一般失去了平衡，随之向后，坠入了无尽深渊。

言浠音：你醒了。

杜若醒来后听到言浠音的声音，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

杜若：言浠音，是你？

言浠音：是我。

言浠音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了然地道。

言浠音：你果然看不见了。

右肩的伤口已没有之前那么疼，杜若还是忍不住轻抚伤口，缓缓道。

杜若：看来你对灵力的运用已经很熟练了。

言浠音一身白衣，发间只戴着一支木簪，将毛巾放在杜若的额头上。

言浠音：还不是母亲不想教我运用灵力，所以学到现在也只是半吊子。

杜若：这里是哪里？

杜若问道。

言浠音：这是女萝的别院，她好歹是鲛人族族长，就算不常在东齐，也总有几座别院，虽然这座实在是朴素了点。

一名青衣女子从木屋外走了进来，一头的汗水。

柳依霏：我在四周加固了结界，陆离应该暂时找不到这里。

杜若：他……在附近？

杜若想起身，却被言浠音按住了。

言浠音叹口气，替杜若捻了捻薄被后道。

言浠音：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的反应那么快，立刻就让彼岸封了山，这结界恐怕藏不了我们多久。

柳依霏：早知道就不跟你来了。

柳依霏坐在桌边的板凳上叹气，显然也知道从彼岸眼皮子底下离开有多么困难。

杜若：你们走吧，不带着我的话，应该就容易许多了，我之前说过的，我不会离开他。

杜若看到言浠音时，就大概明白了她的来意。言浠音想救她，或者说把她带离陆离的身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言浠音摇了摇头。

言浠音：我不走，至少现在不能走，而且我也知道自己是带不走你的。

柳依霏：你说什么？

杜若还没发问，柳依霏就已经站起来了，脸上有着薄怒。

柳依霏：你明明知道带不走她，为何还要来？

言浠音：我想来听一个故事。

言浠音看着杜若，表情淡定自若，让杜若想到了杜锦莲。

言浠音：陆离是你的徒弟，当初是你救了他，是吧？

杜若：没错。

杜若点头，这是天心宫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言浠音：我想知道，陆离……还有你的故事，你为何会沉睡，陆离又为何要让你醒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言浠音总觉得陆离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肯定与杜若脱不开干系。

杜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缓慢地开口。

杜若：关于陆离，我知道的并不全面。

言浠音：没关系，相比其他人，你知道的肯定不一样。

言浠音淡淡一笑。

杜若：那就从五十三年前开始讲起吧。

杜若闭上眼，沉浸在了回忆里。

陆离不是他的本名，他原本姓谢，是南楚巫族中谢氏一族的后裔。五十多年前，他的父亲爱上了身为月狼族的母亲。但巫族从不与外族通婚，何况是被称为恶妖的月狼族，他的父亲此举无异于背叛了巫族，从此与母亲亡命天涯。一年后他出生了，他的父母却不经意泄露了踪迹，因此招来了谢氏的追杀。

结果，父亲战死，母亲重伤，这个时候，作为父亲的好友，当时身为巫女的杜若恰巧赶来了。

杜衡：人妖相恋，错的是他的父母，与他又有何干？

杜衡每每与他提起他的妹妹杜若时，都要把这件事和这句话说上一遍。

是的，陆离初遇杜若时，尚在襁褓之中，而杜若立在众人面前，一袭白衣红裙，不过双九年华。

杜衡：小妹她很有天资，十八岁便练成天心诀，大祭司说她是南楚百年来最强的巫女，没有丢身为“侍神者”杜氏一族的脸。

杜衡是南楚当时的司巫之一，他与他的妹妹杜若，是曾经南楚贵族“侍神者”杜氏的后裔，从小便显露了与众人不同的天资，而他的妹妹杜若犹胜他。杜若是当时南楚有名的巫女，拥有无上灵力，且天心诀大成，容颜永驻，是内定的下一任大祭司。

当时谢家身为南楚望族，忌惮两人的身份，只将陆离逐出谢家。

他的母亲姓陆，杜衡回忆杜若当时说了这样一句话。

杜衡：陆离，色彩斑斓之意，愿你今后能有这样的生活，你就叫陆离吧。

他当时并不感激她救了他，在之后的十年，他总在想，为什么要让他苟延残喘地多活十年呢？

杜若保下他的性命后不久成为了南楚另一名司巫，后来参与围剿月狼之森身受重伤，便开始了不知年岁的闭关。她的哥哥杜衡虽同身为司巫，却常年游历在外，只偶尔回来一趟。

他，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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