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奚落

深夜寂静的竹林里，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叫声，便再无其他。圆月高高挂起，皎洁的银辉让黑夜显得明亮许多，可以清楚地看到，白天殷惜颜所在的位置，此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身着一袭黑衣，微卷的长发被高高束起。他还戴着黑色的面具，掩盖了他的大半张脸。

除了那双殷红的双眼，没有血色的薄唇和线条分明的下颚。

女子：你终于肯出现了，之前在附近徘徊的也是你吧，你究竟是谁，难道你是新任大祭司么？

白光一闪，白衣红裳的女子再次出现，只不过相比白天，她现在全身透着荧光，在黑夜里看起来显得分外不真实。

如同……三十年前“死去”的前任大祭司的幽魂。

不过，随即她自己就立刻否认，波澜不惊的脸上显出几分惊讶。

女子：不不，你身上的气息，虽然被掩盖了，但还是能察觉，你，你是月狼族……

男子听到女子的话，就如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低声轻笑了一下。

然后，他才轻启薄唇，却是反问。

山中人：你用着不属于自己的脸，却问我是谁，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女子：我是杜若亲手种下的神树，有守护这里的责任。

女子耐心地出声解释。

女子：好了，该说你是谁了。

山中人：我是谁？我就是……

男子嘴角的笑容显现出几分残忍的意味，他瞬间出手，快如闪电，撕碎了眼前的幻影。

山中人。

幻影瞬间化作白色星点散去，男子的一击击溃了神树暂时凝聚起来的神识，使得它用灵力掩护的天坑完全暴露在了男子的视线下。

虽然眼前依旧是一片深坑，但是他现在不会受到任何阻挠了。

男子知道，神树很快就会再次凝结神识，但只要有一刹那的时间，也足够他完成自己要做的事了。

他向前迈步，不过一刹，就完全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泛白的空间里，溪谷间流水潺潺，分外悦耳动听。

他无暇欣赏其他，直接朝前走去。

远处树下，一位素衣女子阖目沉睡着，她上半身倚靠着树干，双腿向左微曲，低垂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女子摊开的右手心中有一把紫铜色木制长弓，此时，却被男子捡了起来。

山中人：我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

再看树下，黑衣男子与弓都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素衣女子。

石牢处于天心湖湖底，一到夏天就会变得很潮湿，有时还会湿了火把。石牢通道只能容两人并行，两边每隔五步就会有一个火把，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一队巡逻的守卫。石牢外有特意设下的封锁结界，若有人出逃，司巫及以上的人就有权开启结界。

谢容：司巫大人。

身着玄紫色深衣的谢容，对着刚刚从牢里出来的女萝行礼道。

女萝：你来这里干什么？

女萝淡淡瞟他一眼，问道。

谢容语气恭敬，却是不答反问。

谢容：司巫大人，您刚刚是不是对颜小姐用了言灵？

他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如果女萝没用什么特殊手段，不可能耗费这么长时间。

女萝疑惑地笑笑，接着便断然否决。

女萝：没有，我只是让她睡一觉，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容一愣，女萝的否认越发让他肯定对方用了手段，仔细一想，随即脸色微变。

谢容：你用了催眠术？她可是大祭司的贵客。”

催眠术可以让被审问的人在潜意识状况下回答问题，很难说谎，除此之外，被审问的人是不会留下印象的。

不过，除非是穷凶恶极或奸诈狡猾，难以对付的人，否则南楚一般不会用这种审问方式。

但是女萝一向强势不讲理，只会采用最简便的方式得到她想要的。

女萝：贵客？就算是大祭司，我也没放在眼里过。

似乎是懒得再装模作样，女萝一瞬气势极盛，冷傲地卸睨了谢容一眼，转身便往石牢的出口走去。

女萝：你和他都是谢家的，又是表叔侄，自然一条心，可我不是。

女萝：既然你这么听大祭司的，那么根据他修改过的法规，凡靠近天坑的人都要关两月，这一点，你没异议吧？

她停住脚步，头都没有回地问。

谢容：没有。

谢容面沉如水。

走了几步后，她又忽然回头，低声笑了一下，说出的话里带着几分奚落与漫不经心。

女萝：呵呵，我忘记了，你并不是真正的谢家人，你的血液里有着身为奴隶的母亲的卑微血统，而谢家，早已经没落了。

谢容浑身一僵，却无法开口反驳，只能看着她渐渐走远。

良久后，他才松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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