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和三十九年。苍帝病重。
蓝浅风也许是一直在等,顾念着当初那么点情分,所以,到底是不愿意把这个她呕心沥血一手扶上去的皇子给拉下来,所以她在等,在他在世的时候,她不想动手。
就当是全了她跟他之间最后的情分吧。
毕竟,有时候想想当初他对她确实挺好的。尽管天下说他是个昏君,愧于黎民,但是他没有愧对于她,这一点就是了。
蓝浅风启了启唇,唤道。
蓝姬苍旻。
想一想,当初很不屑地喊过这个名字的人,大有人在,可那时候,喊着这个名字像是喊着寻常名字的人,只有她一个。
而到了如今,当初那些人早就已经死光了,苍旻作为这天下至尊的皇帝,敢直唤其名,可是还是一如当初喊着这名字,就像喊着寻常名字的人,也便只有蓝浅风。
纵然是坐拥江山万里又如何,纵然是帝王一怒,浮尸万里又如何,还是拦不住苍旻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皇帝,如今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连喘口大气都像是那样费力的事情了。
年老的帝王双目通红,望着蓝浅风恍如初见的容貌,他忽然生出一种从山巅跌落谷底一般渺茫的无力感。
就像一个凡人穷极毕生之力,想要追逐神明的痕迹,想要将神明给留下来,但是发现到头来,所做的一切如同指尖漏沙,都成了空。
他努力地伸出了枯老的手指,看起来也是那样艰难了,这时候蓝浅风不计前嫌地握住了他的手,就算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芥蒂,蓝浅风也不打算再去计较了。
他想起当年的狩猎,一众皇子都是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卷平阳,扈从相随,众星拱月,好不气派。
独他一人衣衫寒酸,甚至寒酸得决计不会叫人第一眼把他认成一个什么皇子,把他看成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厮都可能。
他何尝不想像那些人一样锋芒尽展,是她跟他说,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能做的只有韬光养晦。
不,用神明来形容她,或许不太合适,神明应该是高居于上,圣洁无双,接受这世人虔诚的伏身叩首,可是他分明也见过她杀人的样子。
那时,她脸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叫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修罗场里走出来的恶鬼一样,携着杀戮之气,只消得那么一眼,就令人不寒而栗。
可他也记得,于他势弱之时,能这样为了护他,而手染血腥的人,也就只有她了,这是无论后来,有多少前赴后继的佞臣对他巧言令色,阿谀奉承都无法替代的。
所以自他登基之后,再也不肯把她当成一把刀来用了,所以他当初不顾众人反对,把从来没有过一个出名的卦算的女人封成了国师。
她是说过,她会一点算卦,不算精通也不乐意算,因为耗神费力,折损天命。
苍旻蠕动着嘴唇,蓝浅风看出了他最后有什么话想说,便靠近了过去。
“蓝姬,它骗了我,小心……你要提防下一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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