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传单,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从割包/皮到小额贷款,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开锁的、神奇老中医、私家侦探、专业替考……
谢俞直接抽出来垃圾桶里扔,扔剩最后一张,上头写着:神秘游戏,引爆你的激情!好哥哥,啊~~来啊~~~
谢筱琳扭头就看见几个骚气的大字印在传单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俞正要扔,就听到身后有人气壮山河地喊“臭小子、小丫头”,谢俞手一抖,鬼神使差被打断了思路,反手将传单塞进了裤兜里。
许艳梅搓搓手:“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谢俞见到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黑色塑料袋递给她,然后迅速和谢筱琳一起往后退了几步,避之不及:“你身上这什么味,厕所清新剂?没事喷成这样你想干什么。”
“还是那种很劣质的厕所清新剂。”谢筱琳补刀。
“狗屁厕所清新剂,老娘这是女人味。”喷掉了小半瓶香水呢。
说完她打开塑料袋看到里面的东西,愣了两秒:“我就随口一说你们还真给我整了个大喇叭——怎么弄这个,这是开关?”
谢俞太阳穴‘突’地一跳:“——别摁它,太吵。”
话说得太晚,许艳梅已经将那个红色按钮按了下去,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儿,于是在杂货店里没放完的歌又从扩音器里杀了出来,大有绕梁三日之势。
许艳梅有点蒙:“我操,这么猛?”
谢筱琳好像又头疼了:“嗯嗯,又猛又响,简直了。”
“赶紧关了,”谢俞又说,“还有你这嗓子,自己心里没点数是不是,抽烟,你就抽吧。”
许艳梅:“没那么夸张……依照我这强健的体格,少说还能再战个三百年。”
谢俞默不作声打量她,一眼就注意到她右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腰侧。由于常年操劳,许艳梅的腰一直不太好,得每天贴一张膏药,不然有时候能疼得爬不起来床。
谢筱琳的余光也瞟到那只扶在腰间的手。
“真的吗?别太看好自己的身体。”
“强健,你可真敢说。”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
许艳梅察觉到二人的目光,立马把手放下来,嘴里说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流畅地往外蹦:“我腰没事,那个,上次你们叫我去医院看看,我去了,挺好的,医生说没太大问题。”
谢俞谢筱琳边听边往广贸大厦里走,他身上穿着件普通得甚至有些廉价的黑色T恤;还有筱琳穿的大街上常见的白色卫衣——都是许艳梅以前给他们买的,她经常给兄妹俩寄衣服,只要看到合适的就会买下来,最后积累寄过去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高的大纸箱。
谢俞双手插在衣兜里,衣服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头发中长,明明看起来挺软,甚至由于过于细软而自然弯曲,却平添几分凌厉。
他问:“今天要卸几车货?”
许艳梅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平时忙着进货出货,整天盯这盯那,砸店、搞事的杂七杂八的都归她管,就是没什么时间管管自己。头发还是去年过年到理发店烫的卷,疏于打理,现在像个杂乱的泡面头,干枯发黄。
从五官上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貌美,只是岁月不饶人。
就算被扔进人群里,也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妇女,甚至让人怀疑从她眉眼里窥探到的旧时的那份美丽,是不是错觉。
“十八车。别看现在还是夏天,但是秋装也得盯着,不然到时候供应商那边工期可能来不及。”说到工作,许艳梅下意识就想摸兜,最好是摸出一根烟出来解解馋,然而只摸到打火机,没有烟。
谢筱琳注意到这一小细节,缩了缩脖子,没吭声。
谢俞又问:“雇的人手够吗。”
“够够够,用不着你。”许艳梅说,“上回你领着筱琳不声不响跑过来帮忙这账我还没跟你算。”
偶尔得知她卸货的时候闪了腰,谢俞带着谢筱琳翘了一天课,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混在工人队伍里跟着卸了四五车货。男孩子脱了校服,浑身是汗;旁边的女孩力气虽然不如那些人,却也是抬了十几箱,看见她时女孩正站着树阴下缓劲。
当时批发市场的生意不太好做,也是这半年才慢慢好起来,请卸货工人能少请几个就少请几个,盘下广贸两层楼已经够吃力,自然在如何节省开销上动心思。
三个人站在电梯里,逼仄的空间将那股神似空气清新剂的香水味发酵得更加浓郁,这工作电梯大概还运过生鲜,除了熏人的香味之外,还若有若无地夹杂着一股发臭的鱼腥味。
许艳梅问:“又长高了是不是。”
谢俞道:“快一米八了。”
谢筱琳:“嗯……我差不多一米七三吧。”
许艳梅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又想笑又想皱眉:“都瘦了。”
电梯开了,谢俞和谢筱琳走出去,许艳梅还在那揪着个瘦字不放:“三餐要按时吃,现在那些小年轻总喜欢动不动就搞什么减肥,你们可别想不开……碍,怎么停这不走了?”
谢俞谢筱琳挡在她面前,将她的视野整个遮得密不透风。
“怎么了?什么事?”
“没事,梅姨你先走”谢筱琳微微侧过身子,隔断了她的视线。
谢俞没给她机会看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直接把许艳梅重新推回电梯里去,干脆利落地摁下电梯开关。
反应太快,快得甚至让里头那帮凶神恶煞的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神,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
“我操,”为首的男人满脸横肉,脖子上围了条金链子,他把咬在嘴里的烟头拔/出来,随手往脚边扔,骂骂咧咧往前走,“——许艳梅,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就他一人反应快,其他弟兄还不知道他们要找的女人差点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金链男大掌一挥,怒不可遏:“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一个个杵在这儿看戏呢。你!赶紧从那边楼梯下去逮人!”
电梯已经合上一半,谢俞压低声音快速地说:“先下去,找人过来。”
许艳梅从电梯缝里瞧见了那男人的脸,想说的话太多,可是时间紧迫,她急忙喊:“谢俞!谢筱琳!”
“我们能应付得来的。”谢筱琳安慰道。
谢俞看着她:“梅姨,听话。”
只来得及看上一眼,那道缝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电梯带着她往下降。
电梯边上立着个拖把,大概是清洁工收拾完卫生忘记带走。谢俞顺手抄过,抬脚踩在拖把头上,手上发力,直接将木棍整根抽了出来。
谢俞手里惦着木棍,这才抬眼看他们:“想干什么?”
谢筱琳:哥你拿了家伙我拿什么。
“赶紧的,姑奶奶我忙着呢!”
赤手空拳的筱琳拿出来最擅长的嘴炮绝招。
他们知道这帮人。
黑水街到处都是混子,打着收保护费的名号横行霸道,面前这位虎哥据说几个月前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声称自己差点捅死了人才被关进去的,横到不行。随他怎么吹,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没人想去理会。
虎哥本来靠收保护费混混日子,享受着被傻逼小弟尊为大哥的滋味,直到他遇到许艳梅——所有事情的开端就源于一件事情,他看上她了。
许艳梅有几分姿色,性子泼辣,带劲。
就是有一点不好,给脸不要脸。几次三番拒绝他……简直不识好歹。
想到这,虎哥眼神沉下去:“俩小屁孩,别多管闲事。”
谢俞依旧没什么反应,知道原剧情的谢筱琳更是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倒是缩在里面不敢吱声的店员们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他们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这群人大摇大摆进来,乱砸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也不知道该不该报警,黑水街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江湖事江湖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梅姐嘴里的“好孩子”站在电梯口,两个人对五个,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谢俞一只手从裤兜里伸出来,冲那群人轻轻勾了勾,不知道是挑衅还是真的满不在意:“找死找到爸爸家门口来了,没空跟你们废话,一起上吧。”
“……”
虎哥不想承认他刚才有一瞬间被这个看起来还在念书的男孩子唬住。
这孩子眼神阴沉沉的,冷得渗人,看着他们感觉跟看一坨屎没什么分别——总之绝对不是一朵温室小花朵会有的眼神。
虎哥正在气头上,习惯性装逼,主动扯开衣领:“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知道我是谁吗?出去打听打听,有谁见了虎哥不得敬让三分……瞧见没有,老子脖子上这道疤,那可是当年和狱警打架打出来的。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你跟那个臭biao/子什么关系?这是干什么,啊,打我?还想学人家打架?就用这根小木棒,你还想——”
谢俞二话不说伸手揪上虎哥的衣领,猛地朝他逼近,膝盖狠狠地顶上对方小腹,紧接着他又用手禁锢住虎哥手肘,丝毫不给人缓冲的时间,将对方拉向自己。
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过肩摔,干脆利落。如果气氛不是那么僵硬,后面那群店主简直想鼓掌喝彩。
“啪啪啪!”当然还是谢筱琳敢在一旁一边鼓掌一边说:“哥你好帅呀哥你太厉害了”之类的话,顺便再次开启嘴炮模式“就这,就这呀。听你们吹的还以为有多牛**呢!”
虎哥被顶得眼前发黑,再听见嘲讽的声音气得不行,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谢俞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又把人从地上扯起来,往电梯钢板门上按,“砰”一声,手指骤然收紧,直接扼住了虎哥的脖子!
“很嚣张,把蹲过监狱当成男人的勋章是吧。”
虎哥反应过来,抬脚想踹,又被谢俞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棍子,小腿肚不断抽搐,谢俞松开手他便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肚子忍不住干呕:“……操。”
“刚才骂谁呢。”虎哥眼睁睁看着谢俞那张堪称漂亮的脸缓缓逼近,只是少年眉眼间的戾气满得都快要溢出来,比起这出类拔萃的样貌,他更惊异于面前这人浑身的冷漠、尖锐和阴霾。
谢俞重复问了一遍,憋着火,声音暗哑:“你刚才骂谁biao子?”
虎哥不说话了,他的视线渐渐落到站在一旁的谢筱琳身上。
“没人教你怎么做人,我教教你。”谢俞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坨废物,并未注意他的眼神。
虎哥身后的几个兄弟相互看看,时不时和那个虎哥对上几眼,然后有个胆子大的趁谢俞没看着他直接朝着谢筱琳扑过去“md兄弟们今天就是打不过也要拉一个给老大报仇!”
“筱琳!”谢俞喊道。
然后呢,然后谢筱琳就停下了鼓掌的手。
然后她一脸平静的看着那个张牙舞爪扑过来的人。
然后直接抬脚一个横踢踹他凶神恶煞的脸上。谢筱琳今天穿了短裙,抬脚时正对着她的那个扑过来的人只要睁开眼睛就恰好能看见那抹白色风景。只可惜那人还没注意谢筱琳什么时候抬的脚就被本人给踹到了数米远的地方,踹的脑瓜子嗡嗡的,那人摔得太猛嘴都踢歪了,哼哼的叫着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起得来。
“脸呢?竟然还对小姑娘动手!”谢俞此时的表情比刚才更可怕,阴沉沉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他伸出拳头对着虎哥的脸招呼过去,百分之二百是因为刚刚那一幕在虎哥脸上出气。
混混:……那是正常的小姑娘该有的样子吗?!
“艹!”
他们兄弟对视几个回合,都从彼此眼里瞧见了犹豫,然后他们达成共识,拔腿就跑。
“这下完了,遇到狠角色了,怎么办?”
个字高的那个边跑边问:“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报个屁的警!”另一个说,“这样以后我们还怎么在道上混!”
顾雪岚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正在喝下午茶。
女人脱下丝绸披肩,里面是一条高定蕾丝长裙,衬得腰身凹凸有致,说不出来的优雅。裙摆处低调地绣着两朵暗花,脚腕白嫩细腻,像块光洁的玉。
精心打理的长卷发披在脸侧,她正笑吟吟地听着对面的贵妇们聊最近看上的冬季新款,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陈太太既然这么喜欢,不如改天直接飞过去买……”
“夫人,你的电话。”
顾雪岚侧过脸,手指搭在陶瓷茶杯,随口问:“谁打来的?”
那人举着电话也不知该不该说,犹豫几秒,弯下腰附在顾雪岚耳边,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警、警局。说是二少和三小姐跟人打起来了,打得还挺严重,对方叫嚣着要赔医药费。您看,这事情怎么着?派人过去瞧瞧?”
顾雪岚脸色“唰”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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