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轻柔走后不久,咣当一声,牢门被人打开了。
顾昀抬眸看向他,看了一眼,随之又闭上了。
“醒了?”那人看了眼他,看他无反应,转身坐下,说:“醒了,就和我说说话吧”
顾昀不语。
“算了”那人说,“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的为人处世的,虽说傻是傻了点,但好在真诚、无邪”
顾昀依旧沉默着。
那人接着说:“我想你刚才应该知晓了易轻柔的事,而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听到这儿,顾昀才缓缓的睁开眼,只可惜这双眼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清澈好看了,变得浑浊沉稳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人,低哑声说:“她要嫁给谁……”
那人说:“方念慈”
顾昀嘴角有了一丝轻微抽动,问道:“欧阳生……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般配不般配我是不知道,不过是帝星点名道姓要的人”欧阳生看他不说话,接着说出了这次来的真正目的,“顾昀,陛下说封你为将军,给你人马,只要你为他打下祥冄,他就放了你……既往不咎”
顾昀轻笑一声,说:“然后呢?”
“你要是不从,只好拿你的亲人和朋友开刀,逼你就范了”
“能在恶心点吗?”顾昀看着他,问。
欧阳生喊道:“把人带进来!”
顿时,推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乐夫,另一个是冷泽。
冷泽一进来看见顾昀就喊了声:“顾昀”
顾昀看了他一眼,随之扭过头看向欧阳修,没有一点表情,甚至没有一点起伏。
但只有他知道他慌了……
“我答应你们,放了他们”
欧阳生手一挥,几个人过去给顾昀松绑。
顾昀身体没了支撑,身子晃了几下,但还是站稳了。
但是为了防止顾昀偷袭,他们还是给他戴上了沉重的脚链和手链。
冷泽在一旁看着,心里是万分焦急。
但顾昀的话,还是如一颗定心针似的,安插在冷泽的心旁。
顾昀在出牢门时说:“信我”
冷泽说:“我信你……”
欧阳生说:“走吧,都在金銮殿等你呢。”
顾昀一边走一边说:“我睡了几天”
“两天”
顾昀:“我父母的尸首还在外面吗?”
“找人安葬在路人漫了”
随后就是一片寂静。
顾昀双脚被铁链栓住,一身白衣布满了泥灰和血渍,走进金銮殿时,铁链和地面摩擦发出撕拉的声响,使议论纷纷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他。
朝廷上的官大多数都是前朝的官员,只有少数是新选拔上来的,所以很多人都知道顾昀。
虽然顾昀一身囚衣,却掩盖不了他身上孤傲的冷气,眼里充满了藐视和仇恨。
一旁的侍卫都极其防备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握着刀剑注视着他。
不过他们不知道顾昀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了,他被人换了,可能换作‘他’会很慌张,但顾昀不会,纵使身处如此境地,也不见得有多少慌乱,无法掩盖下那双眸子底下的平静,时不时还透露着几分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虽被镣铐禁锢,却也还从容不迫的走上前。
顾昀不打算行礼,只是在哪愣着。
欧阳生说道:“行礼”
顾昀不为所动。
福俐说:“罢了,他要是真的给朕行礼了,朕才觉得慎得慌呢!”
福俐说:“顾昀啊!今日叫你来所谓何事朕想你也知晓了,那朕就长话短说,朕与帝星皇帝已经商量好了,结盟一块把祥冄灭了,帝星会派方念慈来协助你”
“原来你同意和亲是为了这个”
“你是说怀恩公主啊,她也是自愿的,不信的话你去问问”
顾昀又不说话了,沉默了。
福俐说:“朱公公,念吧。”
“前朝顾氏长子,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赤胆忠心,今封为抚远将军,赐兵符、龙渊剑、一匹青骓”
朱公公看着底下纹丝不动的人,轻咳了几声。
福俐道:“罢了,你先退下”
“顾昀,你后天跟着送亲队伍走,正好看着点,到金华和方念慈回合,冷泽也会跟着你”
“你就不怕我把她劫走”
福俐笑了笑,笃定说:“你不会…”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福俐笑了笑。
顾昀说:“我还要张嫣冉跟着我”
福俐想了几秒,说:“允了”
——
金銮殿上,冷泽被迫跪下,嘴上还是忍不住想要骂他。
福俐居高临下的说:“冷泽,朕要你跟着顾昀,时时刻刻向朕汇报他的行踪,你如果不从你的家人都要给你陪葬”
“你!这个畜牲!”
话音刚落,冷泽就感觉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左半边脸立马肿了起来,原来是欧阳生手一挥给了他一拳。
福俐娴雅从容的批改着奏折,接着说:“对了,其实忘了告诉你,静妃是朕杀的”
“你这个猪狗不如……啊——”
冷泽被欧阳生一脚踹在了地上。
“不过,要是顾昀不插手那件事的话,或许你姐姐就不会死了”
“你……”
“我懂了……我会给你传信的”
“带下去吧…”
——
顾昀从皇城出来后,直奔司音阁去了,哪里一如往常,灯光酒绿,一刻也不曾消失。
顾昀冲进司音阁三层,冲榻上仰着的南宫朝歌说:“你能救他们吗?”
“各自皆有命,这就是他们的命,谁也改变不了”南宫朝歌说道。
顾昀摇着头不相信,呐喊道:“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啊?我天生就不是这里的人,是你!是你南宫朝歌把我带来的!我现在受不了了怎么了?凭什么要我承担这些?凭什么!南宫朝歌,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是我带你来的不错,可是我帮不了什么”南宫朝歌说,“是你把这一切改成这样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自古以来世界就是强者的,不管你是在上一世还是今生,实话告诉你,如果你没有穿越到顾昀的身体里,或许这场悲剧还会提前,那时相母因为身子提前离世,顾昀不学无术,相爷遭人陷害,整个相府被满门抄斩”
顾昀麻木道:“结果还不是一样”
“怎会一样?”南宫朝歌说:“你起码还活着不是吗?”
对啊……我起码还活着,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了我的命,我岂能如此颓废,不珍惜。
“那我会死吗?”
“会”
——
医馆里,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羊脂一般。
鲜红盖头下能盖住的是泪千行,却盖不住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悲伤,还有那惨白惨白的脸庞。
一袭红色云锦描金边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红色柔纱,绣着鸳鸯图案的喜帕遮了她憔悴的脸颊。
张嫣冉面无表情呆呆地立在易轻柔旁边,时不时看看盖着红盖头的她。
易轻柔问:“我今天美吗?”
张嫣冉答:“美”
易轻柔难得放开女子礼节,噗嗤一笑,又说:“今天是正月二十二,礼官说是个好日子”
张嫣冉:“嗯”
易轻柔笑得开心,却无人知红盖头下的她默默的泪流满面,哭花了妆。
她问:“今天是顾将军来送我是吗?”
张嫣冉一愣答道:“嗯”
“那挺好的……”
张嫣冉问:“你可想好了?”
易轻柔一顿,说:“想好了”
“不后悔?”
易轻柔笑了笑说:“将死之人,怎能爱人……”
“你不跟易太医见最后一面?”
“不了”
“吉时到!上娇!”礼官在外面喊着。
在外面哭的秋雨急忙进来,扶起易轻柔,拉着她出去,张嫣冉跟在后面。
本是喜庆的事,但京城依旧死气沉沉的。
顾昀骑着马,看着从医馆里出来的人,腊月寒冬,寒风轻轻吹起新娘的盖头,露出她绝世的芳颜,而她恰好乘着风也在偷偷瞧着一个人。
他皮肤没有从前那么白了,长高了许多,骑着马,腰间挂着剑,抬眸间便可衬得这世间所有美好都暗淡无光。只那一眼,便让人深深沦陷,让人觉得用倾国倾城这样的词句也是负了这般美貌。
拦腰束以流云纱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慢步行走间,红艳的裙摆随着寒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又似天边燃烧的火焰,从红尘深处滚滚而来,似将燃尽这万丈繁华,妖艳到让人窒息。
这本是他的妻……
这两天他一直窝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任何人。
秋雨扶着易轻柔上了婚车。
婚嫁车是紫檀木造的,散发着淡淡的幽凉香味,镂空雕刻着富贵鸟的图案,有些喜庆。
张嫣冉骑着摩羯跟在那车后面。
冷泽则是独自乘坐一辆马车。
顾昀什么都没多说,喊道:“启程!”
由于前几日突发变故,奔波劳累,不曾喝水,嗓子一直哑着,所以把嗓子给伤了,说话难免带着点沙哑。
车轮笨重的旋转起来,驶向远方。
——
欧阳生说:“陛下他们走了”
“顾昀有什么动作?”
“没有”
“恩,朕派姿晖去了,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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