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少楼主店家为求灯火辉煌,引人瞩目,将无数个笼灯接连成串排列起来,垂挂在店外,使得自家门面琉璃光射,灿若星河。
田家酒楼门前亦是挤满了人,我侧眸稍撇了一眼,并未驻足,而是直接上了楼。
厢房内,三皇子正背着光,侧脸轮廓被烛光刷上了一层细碎的光影。
“不知三殿下寻曦禾有何事相商?”
只见文子端打开一旁的锦盒,里面躺着的便是那枚铜质狻猊状的金属容器。
“那夜刺客去往的是尚方署的方向,我以为,曦禾也一定猜到了军械案和前朝余孽脱不了干系。”
我垂眸看着那个铜器:“圣上点名此案不由我经手,三殿下这是…”
文子端:“曦禾只是旁观,此案便还算是我在查。”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三殿下可有头绪?”
“听舅父所言,此酒楼掌柜见多识广,或许他能有见解。”
说话间,便见小越候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恭恭敬敬,脸上堆满了笑:“小人田朔,参见二位殿下。”
“免礼。”三皇子说罢示意桌上的东西:
“前不久我得了一个新奇物件,却不知为何所用,听说田掌柜的经营的田家酒楼分店遍布都城,想必定是经多见广,博学多闻,不如替我掌一掌眼。”
田朔曲腰哈背:“掌眼不敢当,若能为三殿下解疑,是小人的荣幸。小人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待他双手捧起那个锦盒,将其打开一看, 田朔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只是瞬间便隐去了。
他看了半响:“此物为香篆。”
“香篆?”文子端闻言同我对视一眼。
我忙问道:“它盛的是什么香?”
田朔:“这香可不是普通的香,小人年轻时曾有幸在西域胡商那里见过一次,此物专程是用来盛放莺粟的。”
三皇子拍桌:“好大的胆子。”
田朔吓了一跳慌忙跪地:“殿下饶命,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
“你这是干什么。瞧把掌柜给吓得。”小越候连忙帮腔,看向田朔:“你先退下吧,哦对了,把你店内珍藏的千里醉给我端上来。”
“是是是,小人这便让人将本店最好的千里醉取来。”
田朔头点如捣蒜,狗腿无比,却是在退出门时的一瞬,眼神徒然变得清明起来。
我自然知道文子端怒从何来,莺粟香点燃后,麻痹经络,轻则致幻,重则致死。当年圣上已将其列为禁药,禁止其在市面上流通。
文子端握紧拳头:“欲乱我朝根基,实是可恨。”
这个军械案是愈发地复杂了,我敛下眉:
“暗中收购军械,所需定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此借禁药四处敛财,豢养军队,其心,昭然若揭啊。”
这时,小二将酒菜陆续端了上来。小越候执着酒坛朝窗户外面往下看:“下面何故喧哗啊?”
小二恭敬:“今儿是上元夜,大家伙们都在下面猜灯谜。那白鹿山的善见公子一口气赢了四十多盏灯笼,我们掌柜方才也下去了正主持最后一道谜题呢。”
小越候吃惊:“赢了四十多盏?这个袁善见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他说罢将那斟满酒的酒钟推到我的跟前:
“你二人别再愁眉苦脸啦,来来来,尝尝这千里醉,出了田家酒楼可就没这般好酒了。”
文子端蹙眉:“这个时候舅父还喝的下去?”
小越候:“纵使这案情再繁琐,今日的饭也是要吃的。”
“多谢越候美意,曦禾不慎酒力。我…”
话还未说完,因为小越候的热情那坛酒洒了我一身,我慌乱起身退开,却不慎被台基绊倒,往旁栽去。
“诶?!!!!!”
千钧一发之际,忽觉腰际被人握住,一个翻面直接将我横空捞了起来。
男人那张精心雕琢的俊颜徒然放大,近的呼吸可闻。沉寂如夜的目光撞上清冷似水的冰眸,漪涟层层间有片刻的失神。
两人一同陷入了猝不及防的愕然里。
“曦禾,没事吧?”小越候恰时出言关心。
我霎时回神,忙从三皇子的怀里跳了下来。
“曦…曦禾还有…还有公务,就不打扰二位雅幸了。
小越候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看向文子端,不明所以:“不是,他跑什么呀?”
小越候之所以那番热情,自然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拉拢霍卿越,只要今日这个郡王同他吃了这顿饭,旁人自然认为霍卿越已经站在了三皇子这边了。
而文子端明白,霍卿越因为宣皇后的关系,不可能同太子作对。
当然,他今日可没心思想这些事,而是方才那一幕让他的心,乱了。
文子端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心发愣,方才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还残留了一丝温热于男人的掌中。
上次因为宫中刺客一事从房顶接住跌落的霍卿越时他并未多想,而这次似乎真的发觉或许是哪里有什么不对劲。霍卿越的腰肢于男子而言,似乎…太过娇软,太过纤细了。
…
待我冲下楼后才发现外面已然落起了雪,纷纷扬扬如糖渍般晶莹。
青墨本就在楼下等我,瞧着殿下几乎飞也似的冲出来,有些奇怪:“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我赶紧偏过头。
此时微凉的风已让我的心顿时平复不少。
霍卿越你现在是个男人你躲什么呀?躲便躲了,心还跳这么快!
正懊恼间忽然听到一句熟悉且柔柔的女声:
“算出来了,井口至水的深度是,四尺半。东家可找人核验。”
前方不远处似乎是聚集了不少百姓,接着掌柜田朔的声音传来:
“女公子说的,是一寸不差!田某佩服。女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将千里醉给你取来!”
程少商喜不自胜,楼门口那些文邹邹的灯谜她是不在行,但是九章算术她会啊,只要她能答出短尺测井深的这道题,便能免费赢得一坛千里醉。
“女公子果然厉害。”
程少商正沉浸在欣喜中听闻此声慌忙回头:“殿——”
随后见到霍卿越的眼色,她看了这一圈人忙改口道:“公子谬赞。”
我正欲抬步,一枚绣球从天而降,落到了我的脚边。
接着便听到一句清朗的男音:“在下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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