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前让青羽卫调查程少商的背景,我倒是对她这个母亲的名号有所耳闻。
萧元漪,家世不错,出身名门,能文能武,上得了朝堂,下得了战场,还听说便是她鼓励自己丈夫程始跟随文帝平了天下,有了从龙之功,如此由庄稼汉成了今日的校尉,算是个传奇。
想到此处,正见萧元漪走上前对我行了一个礼仪,她犹豫了半响,终是将心中疑惑道了出来:
“臣妇有一问,不知殿下可否解疑?”
“说。”
萧元漪示意那一旁的食盒:“殿下来见嫋嫋,为何还要带吃食?难不成认为我这程府还能短了嫋嫋不成?”
闻及所言,我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
“你当真不知?”
萧元漪心下一沉却还是问道:“殿下的意思…”
我稍稍颔首:“如你所见,你这程府…的确短了程少商的吃食。”
见对方捏紧的掌心,我走近了一步:
“夫人离家十几年,便就这番对家中的女儿不闻不问了十几年吗?”
萧元漪垂头有些黯然:“我…”
“本王第一次遇见她时,她便已几日未进食了,她程少商是堂堂校尉之女,竟然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哼,夫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萧元漪哑口无言,当年丢下刚出生的女儿,便已经料到,葛氏一定会用女儿来对付她。嫋嫋独自一人在家,过的不好是必然的。
不知道为何,我居然…会有些心疼她,真真是见了鬼了。
也许我和她的身世相近吧,也许此刻我才明白程少商当初同我说的那句话:她看似有母,实则无母。
萧元漪立在原地,握紧地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便见郡王殿下走至门边却又停下了脚步,却并未转身,紧接着那道清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
“萧夫人,程家的家长里短我不便掺合,但是程少商于我有恩,若是日后谁敢找她不痛快,本王定要她好看。告辞。”
…
跨出程府大门,便见那身玄甲立在门外。
男人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
仅仅是一个背影便于人群中万般夺目。
我止住了步伐,如果,不是发生了当年那件事,或许我,阿兄,还有他,我们三个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吧。
可他终究是仇人的儿子。他的父亲杀了我的阿兄。
想到此处,我握紧拳头。
那双冰眸寒如隆冬,幽暗深邃,眼底泛着难以掩饰的恨意和…哀伤。
凌不疑听闻脚步转过身,那身玄甲战衣随着他的动作略微有些浮动,撞击出好听的声音。
他的下颌弧度俊秀优美,目光灼灼,唇瓣旋起一个小小的梨涡:
“阿越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此番是真要被人拖去做孙女婿的。”他可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我并未理会他的揶揄,而是望了一眼他身后的黑甲卫不耐烦: “你怎么还没走?”
凌不疑倒也不恼:“既然阿越也要回宫,我回来还未回宫拜见圣上,此番自然是与你同行了。”
“……”
凌不疑见人没有动作,笑意更深:“阿越这般磨磨蹭蹭不肯回去,是怕回去圣上追究吗?”
“你!”我握紧拳头:“将军这般自信,怎么,圣上不会追你的责任么?”
凌不疑答得干脆:“和阿越一起被圣上追责,也好。”
有病。
我飞身上马,拉紧缰绳往皇宫奔去。
一众青羽卫不可思议,人人都传殿下和凌不疑关系不好,这关系能好嘛,这凌不疑才刚回来,就撵着殿下比马术,这在都城啊,闹市啊!
青墨直直摇头:“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这要搁他,他也不待见啊!
梁邱飞更是伸着脖子望着疾驰而去的两匹骏马双眼瞪如铜铃:
“啧啧,我怎么觉得咱家少主公在曦禾殿下面前变得越发不值钱了?”
毕竟凌不疑可是名冠京都的好儿郎,赢得多少女娘青睐,如今总是跟着别人后面追是个什么意思?
梁邱起继续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子。
阿飞这一回来被阿兄打了三次了,他捂着后脑勺:“阿兄你老打我干啥?”
梁邱起很铁不成钢:“你若还想留着你的屁股,就给我少说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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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商屋里,莲房托着下巴星星眼:
“真没想到女公子那日救的人是曦禾殿下啊!”
程少商趴在榻上握着那枚玉珏点点头:
“我原先只觉得他定是家世不凡,可没想到他竟宫里的郡王。”
她说罢瞧着莲房那兴奋的神情问道:“莲房,难不成你认识他?”
“女公子,如今这都城中有三最!”
莲房说罢站起身伸出右手望过去:“其一,才华之最——满腹经纶的第一才子袁慎,博学多才,走遍天下无敌手。”
转而伸出左手望过去:“其二,武力之最——驰骋沙场的常胜将军凌不疑,百战百胜,堪称我朝战神。”
“其三!”莲房转过身:“便是这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精才绝艳,集天下之大能的曦禾殿下。”
“总之,这三个人名冠京都!女公子时常被关在屋里自是不知,这些我也是听说的。”
程少商拖着腮认真的听着,这些年被关的确实与世隔绝了。
莲房看着程少商握着的那枚玉珏脸上染上笑意:
“他们都说曦禾殿下为人最是清冷,与谁都是保持着距离,不喜别人碰他,可依莲房看他对女公子真好。”
程少商低头:“那是咱们先前救了他,殿下怜悯我罢了。”
莲房见女公子失落忙蹲在塌边安慰:
“殿下答应给女公子送吃食,那青羽卫是风雨无阻一日未落下,如今女公子回家了,而且今日又不是双日子,殿下此番故意带吃食,还亲自送过来,就是让家主知道女公子之前都是饿着肚子的,别看殿下素日里冷若冰霜,可这心里时刻记挂着女公子的。”
程少商用被子包住脑袋:“莲房你先出去吧。”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带上后,屋里静的针落可闻,程少商悄悄露出两只眼睛,将那枚玉珏拿在眼前晃了晃,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霍卿越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女娘盯着那枚玉珏在眼前来回摆动,她轻轻地道了一句:
“曦禾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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