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盏风灯兀自发着薄薄的光,随着风透过稀疏的花木照在两人的身上,光影斑驳,淡如银霜。
“凌将军,你方才若是再近一步,我便已经杀了你了。”
凌不疑低头瞥了一眼抵在心口的峨眉刺,又是往前走近了些:
“阿越,你不会杀我。”
他的五官深邃的近在眼前,眼底翻滚的波涛,那是能让人束手就擒落入无底深渊般的炙热。
他将我圈在宫墙边,我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呼吸,还从未有人敢离我这么近。
“看在姑母的面子上,我的确不会现在就取你的命。不过…”
我的眼神一暗,刚抬起另一手,却被他适时擒住。
霍卿越的眼底像是浸在深潭里的琥珀,冷傲孤清,虽然无情可对于多年未见的凌不疑来说却是泛着摄人心魄的光泽。
男人凑在我的耳间,喉结滚动,音色低沉富有磁性:
“你想与我动手,将侍卫都引过来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我有些急了:
“你疯了不成,放开!”
他并未有所动作,继续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与你何干?”
凌不疑盯着近在迟尺的容颜,有些许失神,随后音调带着略微的爽朗:
“你这个样子…还真像个气急败坏的女娘。”
听及所言,这次我并未发怒,反而抬起眸子低低的笑了起来,凌不疑不明所以,望着对方那双氤氲着层层荧光的眸子,微怔,接着那蛊惑人心的音色在耳边响起:
“你还真是天真。”
随后一声闷哼,从男人的喉间沉沉地发出。
凌不疑只见对方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声冷笑,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不杀你,可不代表我不会伤你。”
男人这才将擒住我的那只手放开,随后浅浅摸了一下胸口,心口的下半寸正往外渗出丝丝血迹,凌不疑的唇角微微上扬:
“阿越还真是…丝毫都不留情啊。”
我将他从身前一把推开:“阿越?呵,凌将军,我好像同你没有那般熟吧?”
“你应当叫我曦禾,或者连名带姓叫我霍卿越,我也不介意。”
凌不疑: “阿越同我的竹马之谊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若我没记错的话,凌将军是八岁来的皇宫,自此以后将军大多数是在军营历练,同曦禾并不经常见面。”
凌不疑听罢眸光逐渐黯然:“我指的…是在那之前。”
他的意思不难猜出,是在孤城。
那时候我们三个的确是整日一起玩闹。
这一瞬两人之间都短暂的沉默了。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只余北风猎猎之声此起彼伏。
我偏过头打破了这份平静:
“你怕是忘了,宫外的一切我全忘了。”
“再者,人都是会变得。凌家阿兄,我霍卿越,再也不是那个拿不到糖,便会哭的娃娃了。”
凌不疑神色复杂,在他心里,媆媆永远都是从前的那个明媚的小太阳:“你…”
我忍住鼻尖酸涩背过身打断他的话:
“所以,离我远点,说不定哪一天我真的会失手杀了你。”
凌不疑见人决绝离去:“阿越,其实我是…”
他猛地顿住,那句未说出口的话仍被他死死地咽进了喉咙里。
他不能说,那阴暗无光的过去都应当由他这个阿兄来背负,而她只需活的单纯即可。
我靠在殿门内,眸底情绪翻滚,是深入骨髓的痛,连呼吸都艰难无比。
手里那根峨眉刺的末端还在往下滴着血,是凌不疑的。
我蹲下身抱着双膝坐在地上,长久以来的克制最终被击溃。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阿母,媆媆终究没有做到。”
长长的羽睫上缀满了泪珠,复又一颗一颗地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砸在地上。
我死死握着那根峨眉刺,阿父阿母阿兄我该怎么办,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此刻,殿外那个屹立的身影在那盏风灯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苍白又孤寂。
仅一墙之隔,两人都各自承受着藏在心底的那份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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