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文帝登基不过十余载,这洛阳城在他的治理下倒是十分的繁荣。
时逢卯时未过,朝阳初升。
街头熙攘,店肆林立。
这东西两市更是人潮如织,贩夫走卒往来穿梭,一派盛世华年之相。
青隽的身影坐于茶楼的雅座处,指尖白皙又修长,正夹着那盏茶来回晃了晃,一双眸子冷冷清清,睥睨凛然投向了楼下的闹市。
青墨立在一旁:“殿下,咱们不是跟着凌不疑的人在冯翊郡寻线索么,为何要搜查这城中的打铁铺子?”
听闻此言,我并未回头:“时隔多日,他们有许尽忠的消息吗?”
青墨摇摇脑袋:“那倒没有。”
“自从董仓被抓后,除了我们的人,凌不疑的黑甲卫同样在许尽忠的老宅附近搜查,已有数日不曾得到消息。”
说着我将那盏茶水重新搁于案上:“所以,他定然还在都城。”
青墨摸摸头:“那这打铁铺…”
“这么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人逢危难之时,通常会选择自己最熟稔之处,就像…那日董仓管才会躲去当年与程老夫人相依为命之时,所住的乡下庄子。”
青墨:“属下明白了。这许尽忠乃打铁出身,他定是干了老本行。”
他说罢又有些为难:“可是殿下如今为此事出宫,圣上那边……”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选在此处?”
青墨恍然大悟:“我听说西厢楼今日有诗会,殿下是想借此为遮掩。”
我稍稍颔首:“你也下去帮忙,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
大约一盏茶后,一个女子娉娉婷婷地从我桌旁经过,似乎有什么落在了我的脚旁。
“女公子,你的香囊丢了。”
那女娘听闻此声回眸看了一眼,虽然对方依旧端坐于桌前并未回头,那女娘仍是红着脸用手帕捂嘴娇笑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跑远了。
这下到让我有些不解,轻轻转过了眸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就在这时,一个男音霎时响起。
来人姿态闲雅,一身皓月白衫曲裾,手持着一把黑羽扇。正带着几分浅淡地笑意,狭长的眼睫弯弯,犹如万里春风拂过。
我记得他,都城第一大才子。
“袁公子。 ”
他对着我行了一礼:“郡王殿下。”
“袁公子方才何出此言?”
袁慎俯下身将那香囊拾起示意我去看:
“淑人君子,伊人流盼,殿下撩人不自知啊!”
那香囊上绣地竟然是并蒂莲。
“……”
袁慎笑意更甚,如清泉的波纹漾及满脸:
“殿下这是什么表情?楼外乃是数九寒冬,殿下这里却是春意盎然,桃花朵朵挡都挡不住。”
“古有云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突然楼下传来不小的轰动,将袁慎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只听闻一众女娘的声音此起彼伏,带着期待已久的膜拜:
“是白鹿山的善见公子!”
“真是袁公子啊,他身旁的那位好像是宫里曦禾郡王!”
“曦禾郡王怎会随便出宫,你莫不是认错了吧?”
“哎呀,不会,我家表舅爷在尚书台做事,遂曾经有幸远远见过郡王一面。”
此话一出,楼下炸开了锅。
“哇!民女今日总算能一堵殿下的尊容了!”
这二人是都城之最,如今一坐一立乃是冬日里最美的风景,楼下的莺莺燕燕纷纷涌了上来。
袁慎眉羽间略显汗颜,无奈中又带着一丝焦急:“殿下,快跑!”
“本王行的端,坐的正,为何要跑?”
袁慎语气焦灼:“殿下此番难不成是想用袖中的利刃来对付她们吗?”
听闻此言,我唰地抬头:“你怎知孤袖中藏有利刃!”
毕竟我并不同他常见,而且那柄峨眉刺不到情急我是万不会出手的。
霍卿越的目光冰凉无情,犹如掠过寒光的刀锋。
袁慎却是一愣,自从上次他在竹林中捡到受伤的霍卿越时便知道了,明白自己是焦急脱口而出的话。忙道:
“这王宫贵族哪个不带点暗器防身,乃情理之中也。”
他说罢瞧着那群逐渐逼近的女娘:“女公子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随后垂头看向我:“殿下,得罪了!”
接着竟一把抓过我的手腕将我拉了起来。
我惊诧至此:“你!”
袁慎头也不回:“来不及了,先跑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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