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庵主在雪地里的步伐略显蹒跚,一阵寒风起,她不慎让所挎竹篮里的物品撒了出来,正费力地躬下身,低头间却见一只干净纤秀又略显苍白的手将其拾起。
“是郡王殿下啊。”
我看着手中的空木牌:“这是……?”
老庵主却是抬头示意一旁:“殿下看这树美吗?”
菩提树四季常青,枝如虬龙,分露同烟,鳞次栉比般挂满了这些木牌,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牌子上面好像刻满了字迹,坠下的红色丝带正随着风摇曳,于雪地中肆意张扬。
老庵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颗菩提乃是庵中的圣树,相传是百年前一位德高望重师太耕种的。据说她曾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心上人是一位同她青梅竹马的将军。”
“在一次征战前,将军曾言,待归来时便许她一生一世,奈何世事难料,那位将军最终战死沙场。”
“小姐自此心灰意冷,来到净宁庵出家,手植此树以寄思于风雨。”
“凡百年来,后人置此,皆刻下这祈愿牌,系于树上,以求福祉。”
我稍稍颔首:“原来这颗树的背后,还有这般凄美的故事。”
老庵主感叹:“众生万物,皆有因果。”
她转过身看向我:
“依老尼所见殿下心中似是郁结已久,老尼虽不便多问,但殿下若是愿意,不妨将那份郁结化作夙愿,悬于这树上,效仿前人那般寄思于风雨,或许能好受些。”
我稍稍低头:“多谢。”
老庵主微一欠身: “殿下言重了,筹办善堂时,若非殿下出手相助,也不会这般顺利。”
“然老尼久居深山,身无长物,唯以诗文相赠,”
她说着抬头望了一眼无边的雪色:
“愿殿下所行化坦途,浅喜暖望,静许宁安。”
老庵主说罢,便提着竹篮离开了。而我握着那块木牌的指尖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因为我的路,在四岁那年,便注定不会平顺。
我抬手将那块空木牌挂到了菩提树的枝桠上,却不慎瞧见旁边的祈愿牌上注了两行诗:
‘杏花结子春深后,谁解多情又独来。’
其背面有一幅简单的刻画,是一株杏花树。
幼年的记忆逐渐涌上眼前。
当年的孤城,虽然战事吃紧,但是得阿父庇佑,我们还是过的恣意潇洒。
那时霍家驻扎的府邸中便有一颗杏树,每年三月花开满枝时,便是最美的风景。我们时常在树下追逐玩闹。待到杏子成熟,凌不疑和我最爱吃那杏仁酥,阿铮哥哥便带着我和他满树攀爬去采摘杏果。
那时的凌不疑瘦弱矮小,所以只能由阿铮哥哥去爬树,即便他对杏仁过敏,时常弄的一身红疹,活脱脱像一个关公脸。
思及此处,树下的人眉梢稍展,点漆般的眸子似有亮光流动。
“杏花结子春深后,谁解多情又独来。”
(这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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