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锦就这样倚在门框上,听着屋内的琴词相和,细细地体会着此中真意,不知过了许久,抬头却看见姐姐和姐夫不知何时已经携手站在眼前。
妙锦眼看着他们眼角眉梢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使得他们本身就养眼的样子更加好看了。相信,任何人看见他们相携而立的样子,都不会觉得他们不恩爱。
妙锦内心也承认,自己对于姐夫,确实付出过一份少女的初开的情怀。但凡他对姐姐的爱少一分,不是那种随时随地,满眼满心都是她的模样,她怎么也会为自己的幸福去争上一争。可是,聪明如她,不在乎名分,不在乎燕王妃的尊荣,却也不甘在别人的生命里做陪衬。这是她身为国公府千金的傲气,更是作为一个女子,对于自身的爱重。
妙锦的心思逃不过姐姐,此时此刻妙云也不愿意刺激妹妹,想要挣脱朱棣的手,可是却发现被攥地紧紧的,怎么也挣脱不开。妙云无奈地瞪了朱棣一眼,朱棣却装作没看见,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一切都没有变,变的是妙锦的心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姐姐姐夫的恩爱场面已然激不起妙锦心里的那股酸水了。
妙锦很是得体得上前行礼:“姐姐,姐夫安好。”
妙云再次挣脱朱棣的手,这次朱棣没有阻拦,妙云上前去扶起施礼的妙锦。爱怜地替她拂了拂额前的碎发,温然道:“听你说,前几日身体不豫,可大好了?”妙锦点点头,“已经好了”。说话间还往房中指了指。“还结识了一位新的朋友。”
妙云闻言,回身与朱棣对视了一眼,朱棣会心地一笑。“那你可愿意把你的新朋友介绍给我和你姐夫认识一番?”妙锦正要答话,门门却开了,门内站着已经收拾穿戴整齐的容若,经过数日的修整,已然是一副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模样,褪去了眼中的倦色,也更有了奕奕的神采。
容若这几日通过问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已经大致明白了自己身处各地何时。他虽然惊讶于自己的漫溯时空之旅,历经生死的他也看淡了许多东西。可这不代表他不珍惜生命,他这几日想的最多的就是要怎么在这个“异世”活下去。方才他听见了妙锦唤“姐姐,姐夫”。那么,眼前的这一对璧人,便是未来的大明帝后无疑了。
前世他是御前一等侍卫,长伴君侧,对于礼节什么的了然于心。可是如今,他身处异邦异族,站在他面前的可是未来的永乐大帝,他应该行什么礼?
虽说礼多人不怪,可此时的朱棣还是藩王,总不能对着他三跪九叩吧。思量之下,躬身拱了下手。
朱棣倒是没有太挑礼,无晴无雨地看了容若一眼,就自顾自地走进了屋内。
四人来到房中坐下,妙锦对于姐姐姐夫的来意再清楚不过,他们对于自己新交的“朋友”是谁?何方人士?想来都不会太在意,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这人是否安全。虽然对一切都了然于心,可是心里还是禁不住地在打鼓。
见朱棣沉吟许久,妙云就先开了口。“与小妹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不知先生。。。。。”“纳兰容若,辽东人士,属海西女真,因生在女真富庶人家,自幼父母请了先生教授琴棋书画。平生附庸风雅,爱填几首词,聊解岁月之忧。后家道中落便想要到中原谋生,不幸遭遇劫匪,寡不敌众,身上仅有的财物被洗劫一空,以至于落得狼狈境地,幸得妙锦姑娘出手相救,容若不胜感激。”
容若知道妙云要问什么,不等问出来便自己行云流水地一通陈词。在朱棣看来,此人真是无礼。
妙云宽和地笑了笑。“纳兰先生倒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容若亦回以一个笑容,他心想,前辈子相伴的康熙皇上乃是守成之君,最重视那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礼教之防。即便自己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弟也是不能免俗。可他如今面对的永乐大帝却不同,他是个创业之君,这样的君王看的是人心内核,。你没有本事,没有真正的忠心令他信服,表现的再恭谨也是无用的。
望着几人皆气定神闲,妙锦却是心里忐忑,就是挂了十五个水桶一般。曾经的她最爱看姐夫板着脸,不怒而威的样子,如今只觉得骇人。她此刻只想将眼前这种有些僵持的氛围打破。
“姐姐,姐夫,今日天好,不如咱们打马球去?”妙云忙应道:“好啊,许久没去了,我还等着报四哥的一剑之仇呢。”妙云说完看向了朱棣,而朱棣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且带着三分探究地盯着容若“也好,方才听闻先生久习我汉人习俗文化?不知可有涉猎过马球?”“涉猎说不上,若殿下不嫌弃,容若愿一同前去试一把身手,就当为王爷和王妃助兴。”
当四人驱马来到马球场,今日都说是一家人的家庭游戏。朱棣自然是和妙云组成一队,他们俩人从十岁开始就是马球场上的神仙拍挡,球技和默契都不是旁人能比的。其实妙锦的球技也不差,只不过每次和她搭伴的队友都不同,以至于输了默契,总是占下风,如今纳兰先生来了,她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毕竟也是才认识的,今日她约了姐姐姐夫来打马球,也是为了解围,是输是赢,打的好不好,她倒也不十分放在心上。
由朱棣发出的一个球,开始了这一场马球赛。容若迅速地进入了状态中,驾着马,挥上球杆就向球追了过去。
朱棣和容若毕竟都是行武之人,身体灵活又矫健,而妙云与妙锦毕竟是女子,功力和体力都不相上下。数个回合下来,两队都觉得有这累了,这场赛事都是呈一种旗鼓相当之势。
姐妹俩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就下场休息。
姐妹二人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吃着摆好的果子。看着朱棣和容若二人骏马银鞍地角逐。
他们俩人身形相当,年龄相仿。相貌气度都属上乘。如今看来,这球技也是不相伯仲。这样的两个人,在属于他们的赛场竭力厮杀,那箭拔弩张的势头看的旁人都心神激荡。
妙云看了看身旁的小妹,见她休息了许久依然面色潮红,嘴角还噙着的笑意,再联想到在家中时,无意当中流露出来的小眼神和无心的小动作,这让妙云明白了七八分。
在赛场上,朱棣和容若的体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容若也想着适可而止了,他不着痕迹地将球杆掉落,多数的人都会认为他是大病初愈,体力不支所致。此场赛事,以朱棣多进一球告终。朱棣又意味深长对容若拱了下手“承让。”说罢,自顾自地驾着马,向场下走去。
妙云笑靥如花地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拍着双手,还由衷地赞叹了一声“实在是想不到啊,我们姐妹俩肉体凡胎,竟然有幸看得这么一场神仙打架。”朱棣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显然,他的醋精病发作了,刚刚妙云说神仙打架,那么除了他就还有另外一个神仙了?才见人一面就给了这么高的赞誉,可见那人真是神仙人物了。朱棣心中暗自腹诽,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来。妙云依旧笑着给他递上绢帕让他擦汗,朱棣却不去接那绢帕,沉着一张俊脸,将头凑到妙云面前。妙云无奈地摇摇头,一边帮他拭着汗,一边道“你都三十出头了,你当你自己只有三岁吗。”朱棣闭眼享受着妙云给他轻轻地擦拭这一过程,纤纤十指,就这么轻轻揉揉的动作,短短一刻就将他摆布地舒舒服服。自然,心头少有的火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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