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捡来的猫活了过来。
它因缺水而高烧,薛湄给它输液,又给它的伤口用药。它退了烧,伤口亦在慢慢愈合。
救它的时候,薛湄让丫鬟婆子们都退了出去,不许人看。
十日后,阿丑的伤口又结痂又脱落了,露出鲜红皮肤。
皮肤光结。
它的猫癣都好了,那些伤口也都愈合的很不错。
慢慢的光洁的皮肤,会长出柔软的毛发,他会重新变成一只活蹦乱跳的猫。
薛湄很疼它,总弄点牛乳给它吃。
阿丑的确有很强的求生欲,哪怕它没胃口,也在拼命的吃,试图让自己好起来。
薛湄还让丫鬟给它做了件衣裳,遮住它斑驳的毛发。
十天之后,薛湄再让丫鬟去那牛乳的时候,丫鬟发火了。
发火的丫鬟是红鸾。
红鸾:“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只顾养猫。咱们这些人,不如一只畜牲吗?”
发完火,她不知是害怕,还是委屈,又呜呜哭了。
另外两名丫鬟来劝她,又给薛湄陪礼道歉。
彩鸢:“大小姐,红鸾是但心,情急之下冒犯了您。”
她们俩虽然这么说,眼睛却不看薛湄,言语中带着失望。
屋子里乱哄哄的。
薛湄的手轻轻拂过阿丑的后背,没有言语,静静看着她们。
这时,进来一位穿藏蓝色葫芦双喜短襦的妇人,低呵斥丫鬟们。
乳娘:“大胆,在大小姐面前闹什么?”
妇人薛湄的乳娘,姓戴,大家都叫她戴妈妈。
彩鸢:“妈妈,红鸾是着急了。若发不出月钱,咱们院子里的小丫鬟和婆子们都要走了,就连咱们这些人,只怕要饿死了。既然断月钱,恐怕再下去,饭菜都要断了。”
另一名身才细长的丫鬟道。
乳娘:“慌什么,老妇人就是这么一说,哪里真会断了大小姐院子里的月钱?只不过迟那么一两天,告诫大小姐一番罢了。真不行,咱们还有夫人呢。”
红鸾:“夫人早已不管事了。”
红鸾哭道。
红鸾:“夫人只顾念佛,求菩萨保佑大少爷快点好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小姐?”
薛湄静静听着。
永宁侯府有个规矩,就是各个院子的下人,月钱都由各院的主子发放。
大小姐薛湄住的蕙宁宛,有三位贴身丫鬟,一位乳娘,两位负责打扫的粗使婆子,两名做粗活的丫鬟。
这八个人,每个月的月钱银子,一共要十四两;主子平时吃饭都是宫中的大厨房,额外贴补也要几两银子。
还有各处的人情往来,以及打赏。
每个月没有三十两银子,蕙宁宛就周转不开。
之前,大小姐与二小姐薛玉潭略有矛盾,大小姐还闹自杀,让二小姐很难堪,好像她逼死大小姐似的。
老夫人又偏爱薛玉潭,让大小姐道歉。
大小姐不肯,老夫人气急,就威胁着要断了蕙宁宛月钱。
昨天是发月钱的日子,果然永宁侯府每个院都放了钱,独独没有蕙宁宛的。
早起的时候,两个粗使的小丫头嘀嘀咕咕的,问红鸾她们要怎么办。
红鸾不是气没有钱,而是气他们家小姐的态度。
大小姐以前从来不跟二小姐起冲突,也不敢顶撞老夫人。她明明知道,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偏袒二小姐。
二小姐薛玉潭虽然是庶出,却是侯爷的心头肉,又是老夫人最器重的孙女,跟二小姐作对,有什么好下场?
大家都让着二小姐。
大小姐以前也让着,这次却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和二小姐较劲。
较劲有个什么结果,还连累他们这些下人。
薛湄:“……没有给月钱,是吗?”
一直沉默逗猫的薛湄,突然插话。
众人看向了她。
她最近变得有点不同寻常。
一个月前大小姐给未婚夫温钊绣了个荷包,却发现那荷包被二小姐的狗咬着玩。
二小姐有只通体雪白的小狗,小名叫福头,是猴液重金买回来的,特别听话懂事。
大小姐又羞又怒,上前去抢荷包,撞到了二小姐的狗。
二小姐心疼哭了,温润大度的候爷,大声责骂了大小姐几句。
大小姐一时想不开,回来上吊自杀 ,幸好被戴妈妈发现了,将她解了下来,这才救她一命 。
她醒来后,整个人就变了很多,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既不肯讨好老夫人,也不肯让着二小姐了。
她身边的丫鬟,都是他母亲潘氏的陪嫁,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她们走也走不了,只能跟着她挨饿。
乳娘:“大小姐,昨日就该放月钱了。公中给每个院子都放了,独独咱们没有。”
戴妈妈低声叹气。
薛湄:“咱们院子里,月钱是多少?”
薛湄又问。
乳娘:“三十两。”
戴妈妈道。
薛湄摸了摸阿丑的脑袋,笑了笑。
薛湄:“三十两而已,不妨事。”
乳娘:“大小姐,您是准备去找夫人要吗?”
薛湄:“不找夫人。”
薛湄表情舒缓。
那双清澈的眼波微动,似能带起一点涟漪,引得她那眉心痣越发的红艳。
她怀里的猫,抬头看了眼她。
他目光幽深,格外精锐。
薛湄:“钱我来想办法。好了,去忙吧。”
薛湄淡淡的吩咐完毕,大手一挥,回屋去了,并且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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