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轻风吹起一院海棠,纷纷扰扰便如此时南宫姖婷的心情。她穿着一身碧华长裙,侧坐在庭中的石桌旁,一边绣着锦帕,低头轻叹着。
南宫月其实很少来后院的,今日一时兴起便过来看看,见二姐念叨便与之附和了一句。南宫姖婷见着南宫月从拱门而来,放下手中的活计,笑道:“哟,这不是我家哭鼻子的小郎君吗?”
“二姐快别取笑我了。”南宫月笑答着,快步走上前来,想想昨日傍晚抱着九哥哭了好一会,鬼使神差地说想爹了…
回到府里才知道,南宫老爹这几日跑商并不在府上,他眼泪不值钱似的,拉着萧九渊又哭了起来。迫使桓王无奈,只得暂缓手头上的事,在府里陪了他一宿,今晨天刚亮又去了巡防营。
他轻挑起外袍,坐在了南宫姖婷的对面。有丫环上前奉上了解暑的凉茶,“二姐可是有心事?”
南宫姖婷点点头,又像是染上了愁闷看向一旁的大丫环蓉雁。蓉雁自小服侍二小姐,见二姐不说便开了口,“回四少爷的话,二小姐是想拜托您三日后带她出城。”
“出城?”南宫月不解道,虽在云雀国对女子的限制并不多,出府逛逛街、聚聚会那都是寻常事,但想独自出城却是不能的。除非有家族特令,或有亲眷子弟陪同才可。
“父亲不在家,拿不到族令出不了城,你可有空?三日后是林家姐姐远嫁的日子,我想去送送她。”南宫姖婷道:“若是不得空……”
“有空,定在三日后几时出城?”南宫月笑问道。
“说是巳时从东城门出。”南宫姖婷见南宫月肯陪同倒是开心了不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也为林姐姐添份嫁妆,回头让人送过来,二姐代我一同送去便好。”言罢,南宫月也不多留起身离去。
“小姐你看,我说了只要你提,少爷定会应允的。”蓉雁笑道。
“父亲和四弟为家族烦忙,这也正赶上无事,若是有事,绝不可徒增琐事。”南宫姖婷道。
“是。”蓉雁应道,抬眼看向南宫月离开的方向想着,“四少爷也是个大忙人,光是寻他都要费上好大的功夫……今日也是赶巧了。”
三日后巳时,南宫月骑着大马陪同南宫姖婷早早地便到了东城门等候新嫁娘的喜轿。
送嫁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尤其像这样要远嫁的姑娘。送嫁的队伍要一直跟随着嫁娘出了城到城外的十里坡后,方可停下来与新娘道别,且新娘子不能下轿否则视为不吉利。
这林家姐姐远嫁表亲,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这表亲身子不大好。虽自小就订了亲事,只是一直拖着,如今说是大好了才登门讨亲。
而这只是说说,真是什么情况却不得而知,可怜这林家姐姐虽是嫡女,但因生母去世的早,现任母亲是父亲的填房,许多事上并不如意的。
南宫姖婷坐在马车里,时不时的探出头来看看队伍到了哪里,嫁娘的轿子走得不快,他们跟着一路已有多时了。
“二姐莫急,这送嫁是有规制的,要等着娘家人一一过了礼,亲朋好友才能同新娘子说道说道的。”南宫月见状安慰道。
南宫姖婷自是明白这个理的,只是瞧着这一路心里烦燥了些。好不容易到了十里坡,终于等到了他们,南宫姖婷急急下了马车来到了喜轿旁,“林姐姐,”那新娘子一听是姖婷的声音,忍了一路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这怕是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了,只是这一走,怕是再难相遇。新娘子连忙擦去眼泪,哑着声道:“姖儿,谢谢你能来送我。”
听说轿中明显因为哭泣而变了调的声音,南宫姖婷也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从蓉雁手里接过一个木匣子,递给了坐在轿中的那人,道:“林姐姐把这个拿好,妹妹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左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姐姐不要嫌弃。”
亲友送行后娘家人哭嫁,新娘便正式起轿远行。林家姐姐坐在摇晃地喜轿中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喜婆在轿外苦口婆心地说道:“好姑娘快别哭了,今后嫁到夫家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你呢。”
新娘轻拭去眼泪,但并未回应喜婆,手捧着南宫姖婷给自己的木匣子,抚触过后轻轻地将其打开。里面除去些首饰头面还有一封信,新娘打开信,里面几行娟秀小字,无非是些记挂的话语。新娘笑后并未多想,重新将信柬折叠放回信封。
只是当她将信塞回时发面信封内似有什么阻隔着,便将信封倒过来,从信封掉出一小方帛锦。新娘好奇地将帛锦打开,“林氏嫡女秀娟,行难有急可持此帛寻之,双月记印为证,有求必应一。”字迹端方劲力,笔锋锐利饱满,显而易见这块帛绢出自南宫月之手。新娘再次泪流,在心中默念:“姖儿,谢谢你,保重。”
……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但在回城时南宫姖婷还是忍不住,在马车里大哭了一场。连绵几日心情都不是很好,南宫月并不去安慰,他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劝地,哭过了也就过去了。
好在这样的愁闷日子没过几天,南宫老爹便从青州回了京。蔡家接到消息便请了媒婆和见证人上前提亲来了。倒也是巧了,见证人请得是陈老将军的二儿媳妇慕容氏,也就是陈沐琪的生母。
这陈家和姬家也算得上是世交,陈老将军和姬老将军曾在同一军属录职,二家人来往不少。虽姬氏故去多年,南宫老爹又忙于商贸,但几家人的关系还是在的。
慕容氏陪同蔡夫人来提亲,后面还跟着蔡家哥儿和赶巧休沐的琪哥儿,也是到了说亲的年龄了,陈二夫人便也将他拖来,说是见见世面。
“少爷,你不去前院看看么,蔡夫人和陈二夫人,还带着蔡公子和陈小将军。”何念道。
听着陈沐琪也来了,南宫月倒是觉得诧异,怕是被自家母亲坑来的吧。陈沐琪今年也有十七、八了,一直在军营里,怕是家里人也急了,近期听到许多关于他的事。大部分是被自己母亲拖去各种场合应酬,真是不容易呀。
“走,我们去瞧瞧……”南宫月道,何念和北惜紧跟其后。
“老夫长年在外经商,家中四个孩子都是野惯了的,有不周到之处,还请二位夫人不要见怪。”南宫月走的偏厅,并未从正门入,只是才跨进门便听到南宫老爹酸兮兮地说着,大姐如今有孕显少出门,今日这样的大事却是来了的,只坐在侧席并不多言。
南宫姖婷和南宫姻婷则站在大姐身后,长辈的聊天她们自然不敢多做言语的。
蔡家的公子抿嘴笑着站在母亲的身后,不时地总会偷眼瞧上南宫姖婷一眼。倒是那陈小将军一脸木楞地站在其母亲身后,南宫月侧倚在壁橱之后瞧着他,心念一动,从袖袋中漏出一颗小翠珠。
弹指而出直打在陈沐琪的小腿上,陈沐琪回头望去,便见着南宫月轻抬下巴示意自己从偏厅出去。
陈沐琪早就待烦了,正琢磨着该如何才能逃离此地,见是南宫月示意,想来也不算无故缺席了。俯下身子同母亲说了一耳便绕过壁橱,随南宫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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