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月〔五月〕中旬,左丞相韩家迎来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奉皇帝陛下敕曰,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
兹闻左丞相韩田之女韩茵茵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孤躬闻之甚悦。
值韩茵茵待字闺中,特许配桓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司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普天同庆。”
“韩相,快快接旨吧!洒家还得回去向陛下复命。”米公公道。
“谢陛下隆恩。”韩田率众人磕头谢恩,从米公公手中接过圣旨,韩家管家很有眼力色的从袖袋里,取出一袋份量十足的银子送到米公公手中。
米公公也不客气,笑着接过,领着仪仗队离开。
不出半日,此事便在京城炸开了锅。不少名门闺秀都看红了眼,这桓王是何许人也,杀伐果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做他的王妃,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此圣旨一下,韩茵茵自然成了各家名媛中热议的对象,整个左相府也跟着热络起来。她在闺中也活跃了不少,说话的底气都足了。
而相较之下,桓王府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南宫月却是跳脱的,连着几日都未回王府。
着人去打听,要么回了南宫府,去了云泉寺,要么拉着康晋程南环北街的到处转悠。
桓王这几日阴晴不定地,倒是叫众人战战兢兢。不知是因为又快到了汛期,西大营北边的活火山最近蠢蠢欲动而担忧,还是因为小公子整天不着门而烦躁…
“月儿最近都在忙什么?”此时正在王爷书房报备最近各处事宜的青书、白笙等人,冷不丁地听自家王爷问了一句,一时也不知如何应答才好。
姬青倒是一脸了然,听着王爷这么一问也没多想,如实道来:“前几日休沐我回了趟姨父那,府里正在给表弟选侍婢。不过倒是没看到他人,也不知他疯哪去了。”
姬青也就这么一提,而站在离桓王最近的青书,明显感觉到一阵寒气飘过,很快便散去。
然而愣头青并未觉察出异样,继续说道:“不过我听府里的小厮说,表弟暂且没应,但这事肯定是会提上日程的,总不好等着成年礼过了,迎了新娘子还是个雏吧。”
姬青想想都觉得好笑的,他在王爷面前直来直去惯了,有啥说啥。再说表弟和桓王也没那些个可说不可说的事,他便将他知道的一股脑地全说了。
直到青书轻咳出声,他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尴尬而不失礼的笑笑。
潇九渊不过是随口一问,可没想到得来的却是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事。一股压不住的烦躁直冲脑门,在自己将要发火之前挥退众人,“都散了吧。”
几人应声出门,最近王爷火气很旺,已连有好几个将军撞在刀口上遭了殃。姬青也是一阵后怕,希望他刚才没说错什么话,要不下个倒霉的人怕是自己了。
当南宫月哼着小调步入王府时,见到的便是几人阴郁的脸。
“表哥?”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难道他来的不是时候,他们这一个个面若菜色,不会是挨训了吧。
姬青一见着南宫月,便想起刚才王爷的表情。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南宫月的衣领,问道:“你可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
“啊,啊…没,没有啊。”南宫月不解,仔细想想还真没有。
姬青死盯着南宫月看了许久,像是要将他看穿似的,直瞪着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随后又像是泄了气一样,道:“没事了,王爷正寻你呢,你上书房找他去吧。”
说罢也不再搭理他走远,独留一脸蒙圈的南宫月。
被姬青这么一吓倒让他有些不自在了,细数了近日,好像…没犯啥吧?
他来到书房门前却踟蹰了,不知是进还是不进了,若在往常,他才不管潇九渊忙或不忙,反正他忙他的,他闹他的,今日有点反常!
他只站在书房外,身贴着门板歪着头伸长着脖子向里间偷看,此时潇九渊正单手撑着头闭目养神着。听到门外的声响轻皱起眉,抬眼看看到底是哪个找死的家伙,敢此时来书房找他。
可当他抬起头来时,正看到南宫月伸着头看着自己。
“进来”潇九渊尽量平缓自己的情绪唤道。南宫月摇了摇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就是不进门。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事,站在外面瘪起了嘴,死命的摇头,那模样叫人见着都觉得多么委屈可怜。
潇九渊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这个淘气的孩子。他站起身来,南宫月却是瞅了他一眼,一溜烟便跑没了影。
……
“王爷,这是天心阁刚截获的密报”。青书密信交于桓王手中。
“这些老家伙终于按耐不住了”桓王看过密信后说道,并将信件传递给了青书,青书快速阅读信中的内容。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青书问道。
“先派人盯着他们,待他们正式接头时再动手”桓王道。
“是”青书应声领命却并未离开。
桓王自然发现青书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地,难看。”
“属下方才经过云生楼时,见那韩茵茵似乎和楼里闹得很不愉快,本想上前阻扰一二,却被公子挡了回来。”青书道,又琢磨着觉得有些不对劲继续说道,“看公子的意思并不想王府插手此事,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公子怕是要吃亏的。”
此事来的蹊跷,京城谁人不知云生楼是南宫月的产业,而南宫月和桓王府的关系甚好。
作为马上便要成为桓王妃的韩茵茵不维护云生楼的利益,反而闹僵关系,这谁看来都是不智之举。不知这韩茵茵是真傻还是另有所图,值得让人深思。
听青书一言,桓王暗沉了眼,抬手示意青书退下后,“黑曜”一名暗影瞬时现出在书房暗处一角,他的气息极缓,若不仔细瞧很难让人发现他。
“派人盯着左相府任何风吹草动不得放过,加派人手保护月儿”。桓王道。
……
“爹啊,那个南宫月简直是可恼,仗着背后有桓王撑腰就无法无天了,您可要为女儿出口气啊。”韩茵茵想起今日午后之事就来气,她可是皇上钦点的桓王妃,他南宫月算个什么东西,尽敢对自己不理不睬的。
韩田对自己这个女儿也是无奈,他自己女儿的性子他最是清楚,劝道:“女儿啊,爹不是和你说过不要轻易开罪那小公子吗,他翅膀可是硬着的”。
“可就这么让他踩在我头上,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将来可是要做王妃的,他还得唤我一声嫂嫂。等爹您和海外的买卖成了……”韩茵茵正说的起劲却被韩田一把捂住了嘴,像是意识到什么闭上了嘴。
“没错,我们茵茵将来也是要做王妃的人,长嫂如母,对待弟弟要亲厚些,免得招人口舌”韩田正色道,“来日方长,小孩子是可以慢慢教的。”
“是,女儿谨记父亲教诲。”韩茵茵柔声应着,与刚才之人判若二人。
父女二人在花厅说着话,躲在厅角根处有一名小厮眼神躲闪,听见屋内有动静退后一步,弯下了腰,原来是捆绑裤腿的绳带松了。
韩田在朝为官多年十分谨慎小心,且人一旦做了亏心事后就容易疑神疑鬼的。
听到窗外有声响,示意韩茵茵不要出声,侧耳听了许久,又从窗柩缝里观察了许久,确定没有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他刚离开窗柩,那系裤腿带的小厮才起身,若无其事的走远。
近日,韩田总觉得府上有人盯着自己似的,不得不更加小心。同时盘算着和东泯那边的事,应尽快办妥,以防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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