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招待大夫写药方的李妈妈扭头看过来。她出言宽慰:“少夫人,少爷不是因为受伤才失忆的吗?又不是故意忘记,不能怪他。”
米谷适时垂泪, 十分的善解人意:“我知道, 只是心里难受罢了。”
她甚至还勉强勾起唇角,含笑带泪, 故作坚强:“我不该计较这些的,只要他能醒过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记不记得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此一来,李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倒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少夫人越发同情。
一对爱侣,感情深厚,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 对方却突然忘记自己。这种打击,搁谁身上受得了啊?
母亲暗叹一声, 颇为唏嘘。继而又转向米谷,极为诚恳:“小谷, 你多担待着点,只要只要按大夫的来,铭洋会好起来的。”乍然变得生疏冷漠,也难怪小谷伤心。
一旁的秋葵非常认真地点一点头, 出声附和:“嗯, 是的, 少夫人, 我可以作证,少爷心里只有您。”
新来的丫鬟秋兰之前不在跟前伺候, 但这会儿见状, 深受感染, 也跟着一本正经点头。
深夜里,龚铭洋醒了过来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睫羽轻颤、眼角微红。可看见她此刻的神情,楚楚可怜,心里又莫名有些难安。
倒像是他欺负她了一样。抵不过伤痛,又昏睡了过去。
……
中午,龚铭洋醒了,看到围在床边的人,感觉陌生又熟悉。他敢肯定,她们一定都认识,只不过自己忘记了。
“我的儿,你终于醒了,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李氏忍不住红着眼眶问道。
“这位夫人,我并不认识您。”
陈妈妈连忙打圆场:“夫人,少爷不记得没关系,人回来就行,往后我们可以帮少爷找回记忆的……”
陈妈妈是李氏的心腹,长得喜庆,为人处世谦虚,平时在李氏面前颇有一些脸面,说话行事也胆大。
然而龚铭洋只淡淡地拂了这个米谷一眼:“你是谁?我又是谁?”
米谷一噎,口齿清晰:“你是龚铭洋,是清水镇富商龚家的少爷,你之前忘记了没关系,从现在起,你要记得,你是我米谷的丈夫,是小平安的父亲!你在四年前去断肠谷治腿,一直都没有音讯。直到现在回来。”
“断肠谷吗?”龚铭洋一怔。
“对啊,我的儿,你失踪了好多,我们派了好多人去找你。你回来,你的父亲也快回来了。
在众人都退下后,房里就米谷和龚铭洋。米谷把两人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龚铭洋不信呀。家里找的人,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呢!不科学。肯定是这女人在骗自己~
龚铭洋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米谷:“你很出众?我会爱上你?不会是你这农家女设计的吧!”
米谷听后,很受伤!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呀,人家什么都好,凭什么爱上我一个农家女!
这时,秋葵传来消息说,得到消息的良庆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龚铭洋解释,就让他的下属来给他解疑惑吧!
龚铭洋看着面前这个圆脸侍卫看起来诚恳极了,反而时不时地点头附和:“确有此事。”
龚铭洋倒也不会认为他们联合起来欺骗他,只是非常的费解。
他这四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他大概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或许可以从书房中寻找答案。
双目微阖,龚铭洋睫羽半垂:“我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良庆正说得起劲,听闻此言,止住话头,道一声“是”施礼退下。
“老奴去吩咐他们煎药。”管家也悄悄退了出去。
米谷则站起身,嫣然一笑:“相公,那我服侍你安歇?”
龚铭洋眼神微动,又来了,竟然叫他相公!他还没接受呢!
龚铭洋略一沉吟,尽量温和了神色:“昨晚你照顾我,甚是辛苦。自去休息就是,我可以自己安歇,就不麻烦姑娘了。”
然而他却看到米谷眼圈一红,翦水秋瞳中流露出明显的委屈:“那你是想把人家赶出去了?”
“嗯?”
“你昏迷不醒的这些天,我为了方便照顾你,都是在长榻上胡乱凑合。你现在刚一清醒,就让我自去休息,不是要把我给赶出去是干什么?”
女子声音低婉,隐带控诉。
龚铭洋眼皮狠狠一跳,感觉自己仿佛负心薄幸、十恶不赦。
若依着他平日行事,有女子在他面前含泪泣诉,他哪肯理会?连给个眼神都欠奉。但眼前这个人,据说是他两情相悦的意中人,是他新婚妻子,自然不能用老法子。
他沉默一会儿,耐着性子:“我并无此意,只是看卿卿辛苦,想让你好好休息。不然你留在这里,我先去书房看一看。”
四年记忆一片空白,这让他有种罕见的无力感。
他迫切地想要对这四年多一些了解,多一些掌控。
不知是不是错觉,龚铭似乎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架势。
夜风微凉。
龚铭缓缓吐一口气,由着惯性,直奔书房。
他缓缓坐在书桌前,右手微动,打开抽屉。
有一沓文书稿件。能留下来的,自然是不怕人看的。
龚铭闲闲翻看,有自己写的,也有别人写给他的。
看着来往信件,陌生之余又隐隐有一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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