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 20.沉疴宿疾

风炉架着火，药罐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满院子都飘散着苦涩的药味，司空长风翻着医书，一双剑眉紧紧皱成了个川字。

他在想、

要是小师叔祖在就好了

旋即，司空长风苦笑。

她要是在哪里还轮得着自己操心，说不得苏朝风那小子还得叫她一声“嫂子”。

药熬好了、

一锅的汤水熬成这小小的一碗

萧瑟端着药送进了房间，司空长风一抬头就看见在院门口踌躇的李寒衣。

“来了怎么不进门？”

李寒衣似乎很是犹豫，好一会儿才走到近前，看着黑乎乎的药渣皱了皱眉。

“他……”

“多年暗伤，要不是萧瑟那颗蓬莱丹他就死在登天阁下了，当年要是好好调理现下也不会这样棘手了。”

司空长风好似知道李寒衣要问什么，看着萧瑟的背影自顾自的说着。

李寒衣眉眼淡了淡

“多年暗伤？他若不想谁又能伤得了他。”

司空长风一怔

话说得这样明白就无趣了

“暗河那种地方你看过谁全须全尾的出来？哪怕是苏喆……”

离开暗河要付出代价

而苏朝风付出的代价便是这一身伤痛

不是不能医、也不是没人医、只是他自己不想医治，拖着一身病骨，过着有今天没明天，活一天就赚一天的日子。

这是他的选择、

作为对自己……离开暗河的惩罚！

可如今、

司空长风望着房间的方向

如今、作为卓玉衡也许他想活下去了，也说不定。

兀得，房门打开

不过短短两日，唐莲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像垮了一般，眼中朝气不在，只有满满的恸切。

萧瑟跟在他的身后，眼中闪着担心。

唐莲几步到了近前，一撩衣摆重之又重的跪在了司空长风的面前。

“三师尊，求你救他！”

“大师兄！”

萧瑟做势要扶，被唐莲错身躲开，他弯腰俯身叩了个头、红肿的眼眶里填满了祈求。

“唐莲……”

司空长风喉咙发干，叹了口气。

“唐莲，我也想救他。只是这么多年他的伤就像一杆天平，如今平衡被打破，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唐莲阖了阖眼，忍住眼底的酸涩，沙哑的嗓音带着颤抖。

“真的没办法了吗？”

他不知道是在问自己，亦或者是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眉眼暗了暗，并不抱太大希望，伸手扶起唐莲。

“我已传信给了药王谷传人和儒剑仙，他博览群书，或许有办法。”

唐莲眼眸亮了亮，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药王谷

还有药王谷！

药王谷这一代只有一个半徒弟，司空长风算半个，还有一个尽得药王辛百草真传。

若是药王传人和儒剑仙一起，或许真的有一线生机。

＜＜＜

说到底是剑仙，谢宣到底比那位神医早来一步。

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卓玉衡，谢宣有些恍然。

遥想多年前他们最后一次相见还是在四淮城，那时候城中乱的很，光剑仙就好几位，整座城都被下了花毒。

也就是这件事后

江湖上再也听不到千面鬼──苏朝风的名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苏婴的千面鬼

药王谷弟子华锦，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又有儒剑仙、枪仙作陪，从阎王爷手里抢下条命来不是难事，只不过……

“你这伤坐下的太久，想要根除一日两日是做不到的，非得将经脉全部打通才行，但……”

那十七八岁的小神医一脸难色，唐莲见此心下急切。

“小神医但说无妨，唐莲必将竭尽所能。”

卓玉衡刚醒，还虚弱的很，扯了扯唐莲的袖口，示意他冷静一些。

许是见多了生离死别，小神医也见怪不怪，接着道。

“你竭尽所能也没用，打通经脉这事得要神游玄境之人来做，不然他体内的真气外泄在场的谁都活不了。”

这样啊……

唐莲冷静了几分，还想再问什么卓玉衡却是先他一步。

“有劳神医，如今这样卓某已然知足。”

卓玉衡脸色惨白，说几句话都仿佛用尽了力气，小神医留了药方就走了，倒是儒剑仙，雪月城百花会快到了，他留下来参宴。

“三城主留步，玉衡有事想与你聊聊。”

司空长风诧异，唐莲更是不解，却见他微微颔首，唐莲终究是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司空长风一撩衣服坐在床边，摸了摸卓玉衡的额头，卓玉衡提手打落。

“你们准备让唐莲接玄武令了？”

随着这句话出口，气氛仿佛凝固，司空长风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嘴角微扬、眼神沉了沉。

半晌，无奈道。

“唐怜月就说你不会同意……”

“但你们还是决定要给他”

司空长风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呢？萧瑟你怎么安排的？”

兀得卓玉衡话锋一转

司空长风欲盖弥彰的理了理袖子

“我收了他做徒弟”

卓玉衡嗤笑

“所以雪月城是支持他了？”

天启四守护，守护的从来不是帝王。

“那是一条崎岖之路，荆棘丛生。”

司空长风起身踱步，如山般挺拔的脊背背对着卓玉衡。

他道

“他们是少年，既是少年，便当不悔、不惧、不服。”

卓玉衡闻言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眼睛一眯冰冷寒意覆上。

“你们问过他的意愿吗？”

没有等司空长风回答，卓玉衡薄淡的唇勾起一丝冷笑。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把唐莲交给了唐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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