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赶到冯翊郡时,见到的便是一身火红嫁衣的万烁,带兵于战场上厮杀。
脑海中一时是身着战甲的他,片刻后又是身着嫁衣的他……凌不疑怔愣在原地,分不清楚哪个才是他。
凌烁却不惯着凌不疑战场边看戏的毛病,朝他吼了一声,“凌不疑,傻愣着干什么?”
他这才提马上阵,护在了她的身旁。
不过,总是有些不自然的,砍倒一敌人后,偷看了她一眼,“你这?”
“现在我可是何昭君。”凌烁撇撇嘴,有些头痛过段时间可能会出现的流言蜚语,总躲不过多些调侃自己的话语。
例如,万小将军有女装癖好,差点儿和肖世子成亲,没准是龙阳之好……光想想她就满是砍人的劲头,恨得牙痒痒的一刀一个敌军。
待战事结束,如火的嫁衣上带着有些泛黑的血渍,凌烁毫不在意,也没意识到此刻该去换身衣衫。
还是凌不疑皱眉提醒,她才拍拍脑袋,觉得去洗漱一番再见何勇比较好,否则就他大嘴巴的架势,未必不会回去帮忙宣传宣传。
凌不疑则是盯着凌烁的背影,直到她进了营帐,才收回视线,意欲弄懂自己心中的情绪,是讨厌她身上血渍明显,不如一身玄衣战甲定军心,还是单纯不想让他人见得她嫁衣打扮。
梁邱起看见自家少主公逐渐幽深的眼神和上下滚动的喉结,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自家小老弟的胡扯竟然是被他蒙到了真相。
虽说万烁这家伙的确长相清秀,穿上女装比都城贵女也差不到哪去,但这也不应该是少主公动心的理由吧?更何况,少主公你还要为霍家留下血脉啊!
*
一场客场作战的战争,纵使准备的再好,何勇还是受了伤,不过,他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走来的两人,想着这已经算得上是最好的结果。
家人保全,战乱平复,伤势并非是不可痊愈的,回都城修养几月,他还是能撑起整个何家。
这都是凌不疑和万烁的功劳,这般想着,面上的笑意更为诚挚,“你们来了?”
凌不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问候道,“何将军身体如何?陛下也很是担心冯翊郡形势,怕您受伤,还吩咐我带了几名医者随行。”
何勇咳了两声,眼睛在凌不疑和凌烁身上来回扫视,最后似乎发现什么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那真是多谢陛下了。”
凌不疑没察觉到任何问题,还和何勇聊着接下来的俘虏降兵安排。
可是和何勇有过合作的凌烁却察觉到有些不对,下意识退后两步,落于凌不疑身后,扮演好一个合格下属。
她刚一动作,何勇就开口点了她名字,“阿烁,你也往前点儿,这次多亏你,才没暴露了城里安排,否则昭君……”
何勇摇摇头,不想那些可能会发生的不好结局,笑眯眯地盯着凌烁,开口道,“昭君刚刚被阿辰从密道带回来后,就一直来回徘徊不安,担心你安危……不知道你觉得昭君如何?我这能不能厚着张老脸把她托付给你?”
凌不疑绷紧了身子,另一边凌烁也赶忙道,“这不合适!”
何勇却带着疑惑的语气“哦”了一声,“阿烁,你旗下向来有培养提拔女兵的惯例,难不成是昭君能力还不足?你也不用给我面子,让她从小兵做起!”
在旁紧绷着的凌不疑听到这儿,也松了口气,他却没发现自己做这个动作时,何勇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何勇喊了嗓子“昭君”,换上日常着装的小姑娘便进了营帐,手持长剑,对着凌烁行了一礼,“何家昭君,自请效力于万将军麾下!”
凌烁看着她的眸子,和刚刚的无措不同,此刻小姑娘眼中满是坚定,与过往不知世事艰难的娇纵不同,是被刀剑打破了温室壁垒的娇花,终于认清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真相。
她轻笑一声,“好,日后你跟着阿妙,回都城后记得日日到营中点卯操练,我可不是何将军,所以皮给我绷紧点儿,别堕了何家的名声。”
凌烁和凌不疑走后,何昭君坐在阿父床榻边照顾他,疑惑问道,“阿父为何让我投身于万将军麾下?”
何勇闷了碗苦药,想起多年前和万松柏喝酒后,他醉酒说出“对不起小十四”的话,结合今日万烁嫁衣装扮的合适,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但对着自家还缺根弦的女儿,他也没全部告诉她自己的猜想。
只是淡笑说道,“何家军里,无论是我还是你兄长,总是心疼你,不舍得让你受半点儿委屈,但那哪来的磨炼成长?而万烁那……那小子,营中本来就有女兵体系,他又是个不好女色的,我放心。”
不好女色?何昭君想到先前在汝阳王府瞥到的场面……万烁和袁善见的亲密接触,有些犹豫地问阿父,“阿父你是怎么知道万小将军强迫袁善见公子的?”
“噗!”喝水解药苦意的何勇直接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问何昭君,“强迫?谁?袁善见?”
那……凌不疑战场上那股子焦急和方才的担忧又是怎么回事儿?
何勇拍拍自己脑袋,觉得他着实是老了,看不懂年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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