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旨解除六王爷与相府三小姐的婚约,本来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以三小姐的名声,有朝一日,解除婚约,不足为奇,何况此时相府摊上了和亲公主这档子事!
这事奇就奇在那个众人眼中,白衣白发宛若谪仙逍遥自在的六王爷白不染,竟然不同意解除婚约!
本是随心所欲,几乎是不上朝不进宫的性子,竟为这事进了皇宫,听说还与皇帝杠上了!
而此时大兴皇宫辉煌的乾德殿内,除了护卫帝王的左右禁军,只有白衣白发的男子和不怒自威的天子。
白不染眉眼微肃,恭敬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拓跋宏见白不染恭敬行礼,脸上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三分笑意。
“阿染来了……免礼。”
白不染仍旧眉眼微肃的道了声。
“谢父皇。”
拓跋宏眼带笑意带的看着白不染。
“阿染若是来谢恩,倒是不必,你与相府三小姐之事,早朝虽下了口谕,圣旨终归还为传去相府……”
白不染打断拓跋宏的话。
“父皇,儿臣前来,并非谢恩,而是……请父皇收回成命!”
拓跋宏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笑容瞬间凝固,神色恢复肃然。
“收回成命?君无戏言!你让朕收回成命?何况,你不是向来不喜这桩婚姻吗?”
白不染语气淡漠。
“儿臣不喜,父皇便擅自解了?”
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讽刺的笑。
“儿臣倒是不知,父皇何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
拓跋宏不怒反笑。
“呵,善解人意?朕只是觉得,她那样的女子配不上你!”
白不染挑眉。
“怎么?配得上配不上,单凭父皇一句话便下定论?如此轻率,岂是君王所为?”
拓跋宏眉角微蹙。
“轻率?这么多年,你的不喜,朕都看在眼里,如今替你解了,你反倒怨朕?”
白不染直直望向殿上的帝王,目光深沉。
“那母妃当年的不喜,父皇可曾看在眼里?”
提到那个女人,拓跋宏胸口微窒。
“……”
白不染的母亲白轻尘之于拓跋宏,是救赎,她是他的阳光,是他人生中,最先感受到的温暖,而他,是把她拉入深渊之人。
生于皇家,向来与人心的温暖无缘,那一年的江湖相遇,是的生命中第一次遇见`太阳’,灼华明媚的光,微微晃神间,便已射入心底,再难舍去。
也正因如此,皇室之人的贪婪,让他毁了她的江湖,毁了她的自由,甚至毁了她的家,那个人人羡慕向往的桃夭谷……
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的自私,不愿放走深渊里唯一的一抹光亮,哪怕从此让她与他为伍,困于冰冷的皇宫,他也……无悔!
只是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那抹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光芒,渐渐被他置于权利欲望之下,他甚至没想过,有一天会……
殿上是帝王良久的沉默。
拓跋宏眉间有几分倦意,抬手示意。
“朕累了,姻约之事,朕意已决,莫要再提!”
白不染掀袍,跪地,沉声道。
“父皇今日若不收回成命,儿臣……”
拓跋宏眼里闪过隐约的怒意。
“若朕不收,你当如何?”
二人皆是聪明人,拓跋宏不会只为了白不染不喜便解除姻约,哪怕他爱过白轻尘,爱屋及乌,宠爱白不染!
白不染也不会信拓跋宏没有别的目的,白家二老是从前江湖闻名医毒双绝的圣手,拓跋宏又痴迷长生,奈何这三人皆无从下手,但天子脚下,这三人的近况拓跋宏还是知晓的,白不染与相府三小姐,他对她,似乎有意?
而白家二老也中意她,若是以此为由,把他们的婚约攥在手中,届时如果白不染还想娶她,他的祖父母,又怎会袖手旁观?可这样的事,白不染岂会容许?
白不染虽然是跪着,背脊却挺直无比,双眸直直盯着那已微生怒意的眼眸,话语漠然。
“儿臣说过,儿臣对父皇的江山权力没兴趣,父皇大可不必担忧儿臣谋权篡位,但若父皇想借此姻约之事,动儿臣外祖父母分毫……”
顿了顿,眸子里泛起冷意。
“那这大兴江山,儿臣不介意搅上一搅,父皇也别妄想什么长生,届时只怕……难得安宁!”
清冷的话刚落,殿上的帝王终是没忍住怒气,蓦地起身……
“放肆!你以为朕是真的拿你外祖父母,拿你没有办法?朕不过是顾念你母妃的情谊!”
帝王发怒,数十禁军上前,围住忤逆之人,严阵以待。
白不染在一带禁军的包围下缓缓起身,眼里满是寒意。
“你若是爱过我母妃,现下便不该算计我祖父母,算计我!何况我母妃早说过,这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不死药!你何必执迷不悟?”
拓跋宏盯着白不染。
“朕欲作何?与你何干?你不要再三触碰朕的底线!”
白不染语气里的讽刺更浓。
“底线?父皇的底线,是母妃?还是追逐一生的权力与欲望?难道父皇心里不清楚?”
心念被击中,拓跋宏发沉的眼底闪过几丝狠厉。
“拓跋染,不要逼朕!不要以为你是她的儿子,就可肆无忌惮!朕若是想置你于死地,便是这乾德殿的大门,你也踏不出!”
白不染瞥了瞥四周围住他的禁军,轻撩衣袍,淡然轻身,视若无人,缓步走出乾德殿,朗声道。
“拭目以待。”
宛若谪仙的身影一步一步走的云淡风轻,日光透过殿门落在他脸上,本就白皙如玉的肌肤几与雪日银发混为一体,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令人望而生寒,四周围得的禁军随着他的步子,缓缓后退着,帝王无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尽管方才,这个谪仙男子已经触犯龙颜!
目视着那道身影走出大殿,拓跋宏终究没有发错半点声音,只是沉默。
做为帝王,白轻尘是他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所以他才偏爱白不染,可如果这偏爱成了威胁他的利刃,那么,断了这利刃又何妨?只是……
他每当想下令左右人拿下,意欲开口时,那张银发之下的脸,便与往昔绝色的容颜重叠在一起,心底那血淋淋的画面就浮现于眼前,仿佛发生在昨日……
他拓跋宏生在皇家,长于阴谋诡谲之中,杀人无数,可他何曾想过,那把剑有一天会刺向自己心爱的女子……
犹记得她身死时,唇角还挂着浅淡而绝美的笑,如果不是看着他的眸里有一丝悲哀,他会觉得,这笑容,天下无双。
她告诉他……
“拓跋宏,我的人生毁于你,我所有的悲哀无力,都是你给我的!可我不怪你,只是阿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若还有良心,我走后,便好好待他。”
拓跋宏看着眼前生机渐无,即将消逝的女子,冷漠的眼里亦染上几分哀戚无助。
“白轻尘,是我把你拖入泥潭,困你于宫廷,毁你于韶华,为什么不怪我?不恨我?”
无爱便无恨,从未爱过,何来恨意?只是,人性如此,造化弄人罢了!
穿越之相府三小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