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晦朔

第二天风铃收拾好了细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反正都死过一回了，她多活一天就赚一天，不就是护送吗，当保镖而已，她可是特种大队的利刃女兵，只不过此行不能带迷津剑，不然就是羊入虎口。

不是月圆夜，但是同僚三人整整齐齐来到了天字宫。

雨霄坐在风铃开会的那把最大的交椅上。

她只觉得雨霄好笑，对比起顾湛来说，甚至雨霄居然还有一点可爱。风铃从怀里把无烬山庄取的底座交给了雨霄，雨霄跳下她的“王座”对她非常敬重的拜了一拜。

“前辈，你多礼了”风铃从未见过这样的雨霄，不是话痨，也不是轻蔑，而且对她的敬重，风铃想自己何德何能。

“此行艰难，唯愿君安”雨霄由衷佩服这个被派去神秘北鼎和亲侍女风铃，因为她没有武功，雨霄都觉得顾湛这次做的真是过分了，这是打算卸磨杀驴，不想要风铃了。

这个风铃虽然以前对他们得理不饶人，但是现在的她真的好多了。

雨霄接过了玉璧，像是一种信任，风铃看向晴空，晴空后手背着他的名为尺素的竹剑，虽然不高，但是显得非常挺拔。送了他一厚沓棋谱。

“晴空大人，你一定要好好练习啊，要是我回来了，你一定要打败我。”

“哼，臭丫头，以前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记得一定要回来啊，喏，这是你要的这次的烧蓝草，这东西可宝贵了，现在已经灭绝了，就算天下也就剩这些了，回头去你们天字阁双倍分账”

“灭绝了？”

“一夜灵雨，全然灭绝而且药店也被抢售一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是巫蛊法术。”

风铃接过烧蓝草，心中哑然，这一定是伽罗庭干的！这人真是……物种克星！

这草药天克所谓的灵力，自从上回伽罗庭那回后，她天天泡澡放好多的烧蓝草，如果那个外族的伽罗裕也是有灵力的话，不至于近身，现在都灭绝了，这手中的烧蓝草真是珍贵了。

风铃发现只要对手也不用武器，自己就是无敌的，可是这是个剑客的时代……

那只有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化远战为近战了，做好准备风铃想起了彧君安送她平安的和田暖玉，这东西必须要找回来啊。

雪霏以歌而和，以琴辅之，难得也穿戴像个剑客，为风铃表示尊敬，大家都知道，对于风铃来说，此行甚为凶险。

“他非要跟来”雪霏把屏云屠给风铃送过来了，因为屏云屠精通音律，可以随她跟着陪嫁一起过去，风铃很懵，这屏云屠蒙着脸，但也不难看出长长的疤痕贯穿了整张脸。他也不会武功，有什么用？

屏云屠则为报答恩情恳求风铃同意，风铃执意让他回庄，但是屏云屠拒绝了。

因为他也想能保护别人，他手持渡尘，像极了赴死的义士，风铃只觉得不妥，因为这渡尘与迷津双剑都是山外山的精铁。是伽罗裕的眼中钉。

风铃亲了一口包成粽子的迷津剑，将剑敬重的交给了雨霄，雨霄觉得好笑，把他的云袖借个了她。云袖是一把蛇形袖剑，是有毒的，而伽罗族怕毒，不知道伽罗裕这个陇夏人怕不怕，起码可以防身。

“风铃，还是希望你能活着回来和我公平的比试呢，我可以让你一手一腿哈哈哈……”雨霄这损人的嘴从来不留情面，整个剑宫也就他敢当面说顾湛坏话了。

风铃瞪了他一眼还是很感谢的鞠了一躬“我一定回来打的你满地找牙！”

而雪霏也把反弦琵琶交给了屏云屠，屏云屠将那把渡尘也给了雪霏，不知何时起，雪霏已经把屏云屠纳入了生死符玄宫，雪霏可能就是为了得到那把渡尘剑，传说中凤藏的那把渡尘，比迷津剑精铁更加精纯，风铃替屏云屠可惜，但是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

“风铃，我还打算你回来再去我们枫雪楼做客呢”风铃连忙摆手“雪霏姐姐那就不必了”。

“云屠，好兄弟！”

“呵，传闻中的迷津风铃，原来是个傻丫头，我真是听错了传言”屏云屠笑着说，但是看不到他的脸，毕竟无烬山庄的家训就是与生死符为敌。

“雪霏姑娘，由您代管宝剑”

这基本就是交代自己了，如果风铃死了，那雨霄就是天字宫的宫主了，如果屏云屠死了，那这把渡尘就是雪霏的了，这两把好剑都是世上难得的武器。

————

一旁的辰星望着风铃不住的哀伤。

“师父，你能不能不要走”

风铃知道辰星看出了什么，但是也只能安慰他，因为这任务艰难，但是她也很厉害的。

“星星啊，我可是你的师父，你怎么不相信师父会回来？”

凌何华，是都刃大皇子凌扶苏的姐姐，是都刃现帝的第一个女儿，“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所以名为何华，如今已经二十有七，这个从小跟随父亲亲征，经历过大场面的女人，对国家守卫的观念很重，本是深受宠爱，可是她却从未嫁娶，她的笃定情定三生的世子意外早亡，就一直没有再找的意思。

因此宫中传闻不断，也成为了一个诟病的笑料，她成为了一个不嫁娶的老姑娘。

而这次联姻，被顾湛提及了这个爱国的烈女，所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因为她被人说闲话，而她那作为嫡长子的弟弟迟迟未封为太子，虽然凌扶苏远在千寻山多年为国祈福，但是因为何华公主的任性妄为，曾经最爱自己父皇，也不再看她了。

如今以她宫里百十人性命威胁，她不以为意，但是拿那世子的骨灰威胁，她却不得不答应，她本是烈女，大不了嫁去同归于尽。也不能让顾湛这竖子得逞！

“母亲，你懂我吗”她的母亲是那般高傲的女子——曾经都刃七国中最大部落的女君荆离。

“您的女儿，被人欺负折辱您在哪里”凌何华继承了女君的容颜，那般美丽，但是她整日允悲岁月给她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公主！”那是她母亲的手下花绮，也是她的乳母花妈妈。

“您可让老奴好找啊”

“妈妈我该怎么办啊”

“这顾湛不仁，怎怪我们不义，他怕是忘了他父亲也是靠女君的力量才发迹的。真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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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凌何华，都刃出了名的皇族逆女。

不同于娇滴滴的妹妹，我从小跟随父王出征，母亲本就是都刃公认的女君，却把权利交给了父王，父王将我当男孩儿养大，扶苏弟弟是我五岁那年出生的，所以这五年父王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他甚至说过，如果扶苏弟弟不贤，就立我为尊，对于我和母亲的盛宠，整个皇朝都不敢造次，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

是一年梅花雨，我去学堂学画染，我不喜欢有婢女跟随，雨天忽行忽停，最讨厌就是梅雨了。直到在路上遇见了正赶去上课的顾筹，

他温润如玉为我撑伞，我看见他的那一刹那便一眼万年……

我问过好多世子才俊他是何人，但是他们都说不知道，直到一个太监偷偷告诉我，那是少年王爷的表亲。

少年王爷顾湛？哼，我不喜欢他，他锋芒毕露，虽然好看，但是他那份造作岂能匹敌是本公主的。

母亲去世后，只有乳母待我如亲，父皇逐渐忙于国事，随着我慢慢长大，看我的次数逐渐少了，但是我永远是皇宫里最受宠的公主，连那个嚣张的凌靖见了我都要拜礼，毕竟我的母亲是那样尊贵，乳母说我的母亲是她最重要的人，所以乳母教我这皇宫我不知道的规矩，我和她说我喜欢了一个人，她非常开心，只是说那个人的地位配不上我。

我问乳母谁能配的上我

乳母说，自然是顾家的那个王爷。

我吃惊道，他比我小五岁，那可是和我扶苏弟弟一般大的人。

乳母说，公主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还好有乳母支持我。

我开始去书院偷偷的去看顾筹，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连夫子都习惯了，甚至给我填了个位置，能这般看他真是幸福。

结果被父皇发现了，还被那个小家伙凌靖告了状。

我直接去凌靖母亲仪妃那找了个毛病就发作了。仪妃惶恐的跪了两个时辰我才放过她，从此凌靖看我都躲着走。

我在顾筹身边，忘记了我的身份，我就是个女孩，他的女孩。他地位低微我不在意，我和父皇坦白后，父皇最终耐不过我，他同意了，不过他说，求婚要男人提出来。我爱死父亲了，他是世上最疼我的人了！

本是两情相悦，朝朝暮暮。等到我二十岁那天的生日，阿筹终于向我告白了。

我天天幻想能成为阿筹的新娘，即使流言蜚语已经让父皇将我禁足，公主何等金贵，怎么能让下人嚼舌根，但是我相信我们的爱，总有一天阿筹会来娶我的。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良辰美景奈何天，顾湛这小子居然派阿筹去治理瘟疫，阿筹不告而别，最终客死异乡。

回忆完，我只觉得哪一年的梅花雨都没有那年深沉……

————

等到顾湛派的所谓的女使进宫，我不过寒暄了几句，就拿出了最新进贡的草莓，这稀罕的东西，可是从龙台那里用冰块快马加急送来的，我在冰里下了重分量的蒙汗药，而我事先吃了解药，所以这女子居然毫无防备就被迷晕了。如此没有心计，保护我简直就是笑话！

我派人把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下来，她怀里有男人的汗巾，我想到了顾筹，就作为她唯一能带走的东西留个念想吧，这剑看似蛇形被乳母认出是生死符地宫的武器，这顾湛的砝码是故意的吗，北鼎伽罗裕与生死符结下世仇，顾湛竟敢害我！

我的乳母是前朝的魔圣手花绮，花妈妈告诉我，这女人就只是适合练武的奇才，但毫无武功，根本无法保护我，这顾湛可真是想置我于死地，本就是替了她们那个宝贝楚倾歌解愁，竟如此对我！他害死阿筹不说，还想动我！那我就让他所谓的女使，代替我去承受那个变态王爷的折磨。

为顾筹活下去，此誓不渝。

乳母将她易容成我的模样，这易容皮术花妈妈天下独绝，毕竟乳母是母亲最心腹的侍女，花妈妈给她灌了药封住了嘴，让她的亲妹妹花苒亲自将人带入北鼎亲王府，花妈妈做事我从来都放心，我这就去往佛寺清修，这一辈子，青灯古佛逃避乱世的折磨，什么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

但是我遇见了一个人，他被侍卫推搡着。他手持琵琶身材高挑，吵着非要见到那个女人，听他的口气，这女人叫风含樱。

但是当我看到了他的脸，刀疤让我心痛！我诧异了，这不是顾筹吗？他不是顾筹吗，时光不负少年郎，阿筹去世时的年纪就是这般，可是我已经二十七岁了……看到他我仿佛就回到了年少。眼泪溢满了眼眶，老天终究是照顾我的！

……

“何华，你看这满池的荷花开的多漂亮，若是我们成亲了，就种满庭院！”

“阿筹，我还小呢，谈不上成亲”将门虎女的凌何华露出了难得娇羞的面容，顾筹点着她的鼻尖，冲出束缚他终于表白了。

“是啊何华，你是皇上的大公主，我的地位还不够，我要努力考取功名，等我功成名就一定娶你为妻！”

“等着我”

……

“阿筹，最近你都去哪里了”梅花雨又落了，还是原地方，凌何华仿佛看见了少年为她撑伞……

“公主，顾筹世子殁了”

“不！不可能！”

顾筹是顾湛的远方表哥，被顾湛派去治理瘟疫，遂染病而死，尸骨无存。她恨这个小人！人人都说顾湛好，这人根本没有感情，没有心！

顾湛没有一丝情绪，仿佛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成者为王封侯，败者血肉守疆。

这是顾筹自己的选择。

……

凌何华软禁了这个闹事的人，但她心里眼里全是思念。

他说他叫浮屠，他要保护风含樱……他年纪轻轻哪是我凌何华的对手。花妈妈为他补皮，那刀疤是那样骇人。

去往北鼎的花轿已经启程。

而我也找到了我的顾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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