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槿轩注视着软榻里的白衣女子,面上不知是何神色。
紫眸沉沉,似在思考。
沉默,良久…
那白衣女子的呼吸渐渐赢弱,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指尖泛着微弱的紫光。轻轻点在那女子的额间。
锦言见了这一动作,心口一跳,慌忙过来拦住他的指尖道“帝君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将真源渡给她?方才与那煦猊兽缠斗已负了重伤,此时还将真源渡过去,明日的尘寂之礼该怎么办?渡不过那尘寂之礼,紫槿王朝又该怎么办?为了一个女子…帝君究竟置天下苍生于何地!”锦言一脸倏然神色。一改往日的温顺。
紫槿轩沉了声音道“退下”
“帝君…”锦言只得咬牙退了出去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锦言才在上书房见到脸色苍白的紫槿轩。
他坐在案底旁,神色淡然的执着笔,听见锦言的脚步声,才抬起目光道“来得正好,我有两道密旨交付于你”
锦言即刻不敢耽误,神色认真且严谨的接过了密旨。端详片刻,脸色却瞬间惨白无力道了个“是”字。
“帝君,属下无能,查不出煦猊兽突然觉醒的原因,辜负圣恩,请君上重罚!”清琰单膝跪了下去。口吻自责不已。
“起来回话”得到紫槿轩的命令他才起身随在他身侧。
“帝君,能让煦猊兽觉醒发狂的东西,就只有九荒之山的九幽草。可是,属下查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九幽草的下落,可能是有人故意将九幽草研制成粉末涂抹在了什么地方。才让那煦猊兽嗅到了从而觉醒”清琰冷静的分析方才的意外。
“不用查了”他已经知晓了大概。
将九幽草研制成粉末涂抹在安初夏身上,使煦猊兽觉醒从而疯狂攻击她,而他,做为紫槿王朝帝君,必是会将那凶兽斩杀,即是神兽,斩杀的这个过程定是艰难,负个重伤也是理所应当。这个人不仅是个布棋高手,而且还是个赌徒,赌的,是他会不会折损真源去救她。
这个布棋高手高就高在,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她身上有了九幽草的气味。又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九幽草的气味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个干净。
……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灵台一片混乱。只到一只冰冷的手指落在我的额头,我才有了神识。
身上的伤火辣辣的疼,疼得我哼了哼,听到我哼了哼,有只冰凉的手抚了抚我的脸颊,随后有什么东西流进了我的嘴里。苦得我又哼了哼。接着,一颗奶香四溢的糖喂进了我嘴里,化开浓浓的甘甜。我这才满意得睡过去。
待我一觉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强烈的光明刺得我眼睛一阵难受,落落见状,忙跑来给我挡住了光亮,柔声道“娘娘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容奴婢去请太医”
“不用,只是光亮了些…”我开口,却发觉声音有些涩涩。
“落儿,我睡了多久?”
落儿轻声道“一天一夜呢娘娘…”
“娘娘想必是饿了,奴婢准备了些膳食,这就去给娘娘端过来!”落落心疼的掩着泪光跑出了房间。
待填饱了肚子。我才忍不住宽慰一旁瞧着我哭了许久的落落“我已经没事了,都吃了那么多饭了呢,你不要担心我…”
“娘娘有所不知…奴婢哭,是因为…今日一早,君上已经下了道旨将您逐出皇宫…落儿不知何时能再见娘娘…”抽抽噎噎的说完,落儿终于忍不住哭得十分伤神。
落儿的话让我愣了愣,半响,才抬起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落儿可愿随我一道出宫?去将军府也好,浪迹天涯也罢,我都会将你保护好的”
听到我的话,落儿止住了泪水,不敢相信得回味了我的话一遍,最后坚定的点了点头“落儿愿意随侍娘娘一生!”
估计,这个冷漠的地方,只有落儿,愿意跟着我了。也只有落儿,真心相待吧。
到了紫宸殿,绕过紫竹林,我寻到了锦言的身影。今日的紫宸殿,冷清得不像话。往常还有几分生机,今日却如同死灰。
“锦言,帝君呢?我有一事相求于他,可否将他的去处告知我?”
锦言身影一顿,瞧见我却没有什么好脸色“安小姐还有什么事求帝君呢?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还有什么不顺吗?便是有,说一声就是,反正帝君他也会应承你的话。即便是你要他的命,他也断不会吝啬半分!”
锦言的冷言冷语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好多说半分
“我想让落落随我一道出宫”
“我当是什么呢,你要便去内务府提人便是”
“那便…多谢了”我宽慰的拱拱手,满面笑容转身便要走。
见到夏七夕轻松笑意,锦言掐在手心的密旨紧了紧。
紫槿轩,这个傻子…
“容奴才问一句!汐娘娘当真对帝君半点情意也没有吗!”
锦言咬牙切齿的一句话,生生顿了我的脚步。
这问得又是何缘由?是紫槿轩他…不要我了。棋子变弃子,弃子变平民,那下一次,又变个什么呢?
“奴才实在替帝君不值!容奴才斗胆替他问上一句,你还要他如何?你还要他如何?他定都是无所不依!”
“锦言,紫槿轩怎么了?”今日是尘寂之礼。清琰曾说过以他的能力,定是能轻易度过此劫。可,为何锦言脸色这般难看,情绪如此不对。这又是个什么缘由?
“今日是个什么日子,娘娘不知吗?”他嘲讽一句。
“尘寂之礼我怎会不知?可是清琰说过,帝君不是脆弱的人,轻松便能渡得尘寂之礼。”
“不是娘娘的源头,帝君是能渡得此劫,可是有了娘娘的源头,帝君…帝君他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锦言哽咽了声音,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倾泻而出。我大步跨至他旁边,板过他的肩“什么再也回不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死娘娘一人便可换来紫槿王朝盛世太平,你安初夏,只是帝君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妃,可他紫槿轩,是紫槿王朝的帝君,是这天下唯一的主!孰轻孰重?便是千千万万个安初夏都不抵一个紫槿轩!若是帝君死在尘寂之礼中,于天下,于苍生,于整个紫槿王朝的臣民,是要变天,是要陷入杀戮,是要侵泡在三国厮杀无尽的血水中。可帝君他偏偏,弃众生,选择你!”
我抓在他肩的手松了后,脚步凌乱退了三步。怔怔望着锦言。
“奴才打小便跟随帝君身边,自是晓得,帝君虽冷心,却活得大义,实把紫槿王朝臣民盛世安乐为使命。可如今他却一度违背自己的处事原则!娘娘同帝君处了这么些日子,也把帝君的性子摸得有小成,应该也晓得,帝君性子清冷,手段却是残忍。他知晓娘娘对烯王爷比同自己亲近些,也是晓得烯王爷平素是个怎样的人,打着接近娘娘的名义却是来撕扯帝君的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娘同自己更是疏远。不愿看到娘娘同烯王爷关系密切,便想着,大不了,沉寂之礼一过,赐娘娘皇陵陪葬罢了!可是娘娘…帝君那样残忍得人,竟会替娘娘着想到,娘娘似锦年龄,盛世繁华三千世界还未得看上一看,连奴才都为曾想以帝君的性子竟会替娘娘想到如此!帝君昨日于上书房拟了两道密旨托付给奴才,其中一道便是,今日沉寂之礼,将娘娘遣送出宫,还您千金身份。在将军府安稳度过余生…毕竟情爱一向是自私的,帝君还下令娘娘永生不得入紫槿皇室一族,他终究是存了私心,不愿娘娘同烯王爷亲近…他便是心上如何碎裂只怕是脸上也不会有什么表情,所以世人觉得他冷心冷情。可是对你,委实当得上用心良苦!”
锦言的一番话下来,她的唇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眼中隐忍的泪水掘强的不肯掉下来。
直到锦言将一个木锦盒子递到了她面前。
那里面,安静的置着一只紫色的簪子
紫中带血,凤中有花,朵朵生姿
锦言咬着唇,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道“这支凤簪,便是帝君的最后一道密旨!”
“娘娘…不,安小姐”
改了改口,锦言又道
“安小姐打碎了槿玉簪已经得醉了夜王爷。就是安将军与其安氏一族也定是护不了你长久。帝君便用紫璃陌烯玉置了这只凤簪叫我交于你手,还下生死令,见簪如见君,娘娘之命不可违,日后娘娘凭此凤簪,可调遣紫槿王朝皇家暗卫同锦衣卫!为的不过娘娘能长长久久!帝君这般心思,却只唤来娘娘一句多谢。奴才替帝君不值!”
锦言心上一酸,掩着眸中的泪光,不想去看夏七夕此刻的神色。
他怕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有关帝君的表情。这样的话,他怕自己违背帝君的密旨。
……
夏七夕仿佛失去最后一点力气般,苍白的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温度,咽咽口水,却发现喉咙生涩得很,嘴里一丝腥甜传来,她才道“他现在在哪里?我得去找他…我还有话同他讲…我还要见他一面…”
“安小姐还有什么话想同帝君讲?帝君恐怕不想见到你…”她将紫槿轩祸害成这个样子,锦言怨恨她是正常的,不告诉她也是正常的,可是她真的还有话同他说…
她想告诉紫槿轩……她想再见他最后一眼
“锦言…我晓得你怨我!但我求求你,告诉我帝君他在哪里!求求你好不好…”
许是被她唇角溢出的那抹朱工吓到了,锦言愣了愣,便道
“苍龙营有一处密林,那密林里罩了处结界,沉寂之礼便是在那处…”
………
等她同锦言赶到那处结界时,便是瞧见结界里头黑压压得一片天涌起汹涌之色。白色帝君持着苍紫与一条半人半蛇的妖兽激战,明显落了下风
白衣帝君遍体鳞伤,血渐白衣染红七重纱。
那妖兽的尾巴卷起风起云涌之势狂风骤雨般扫过去砸在他身上。顷刻间便是地动山摇。紫槿轩撑着苍紫吐出了口鲜血。这空隙时间,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血迹斑驳的物件玩意,依稀能便出那是一个盛着几颗糖的琉璃色小盒子…注视着那个盒子。一向冰冷得没有表情的面容,生出了分温暖。
生生刺痛了夏七夕的心。
原来,情根深种,而不自知,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半人半妖的妖兽聚汇了全身力势,风云变色,大有一击毙命之势。哪怕是这种时刻,白衣帝君眼中依旧清冷,不见半分动摇。那妖兽最后的攻击蓄力打过来之余
他却依稀听撕心裂肺的一声
“紫槿轩——”
那道攻击终究是没有贯穿他的身体
……
原来,帝君,有些东西,要用心才能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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