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时候,我才知道落落和清琰去了忌思处,忌思处是紫槿王室一族用来惩戒戴罪之人的一处刑房,里面的刑法很少有人撑得过去。当然,对于清琰这种千磨万击还坚劲的皇家暗卫来说不过就是小打小骂一顿罢了。
可是,我的落落不一样,她从来生得柔美,肤若凝脂的小女子,又如何受得住那般酷刑?
当我跑进忌思处的时候,眼前那一幕,硬是让我觉得有点搞事情啊!
武奴手中的为罪者准备的长鞭,一道一道,带着惊人的云涌之色一鞭一鞭落在面无表情的清琰身上,黑色的衣裳一道一道的血痕很是刺目,清琰的身后,是脸色惨白的落落。
“住手!”我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制止武奴的动作。
清琰有些苍白的俊脸上苍白了瞬间后又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跟他主子一般无二的表情!
“哪里来的小贱婢竟敢擅闯忌思处!”武奴手中的长鞭闪着凌厉的光朝我而来。
却没落在我身上,待尘埃落定,一屋子人都屏住了呼吸
紫槿轩清冷的目光从武奴身上落在了手握紧的长鞭上。
这长鞭是为惩治罪奴所制,特殊之处在于,长鞭上汇聚了灵力。
一鞭下去,灵力越强之人会更加苦不堪言。
白皙修长的手握紧长鞭的地方溢出了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帝君!奴罪该万死!请帝君饶命!”武奴脸色惨白的跪了下去。颤抖着哆嗦的唇。
“卑职参见君上!”清琰单膝跪地尊敬的行了个礼。
紫槿轩的余光将我望上了一望,然后,走了。
清琰随之跟了出去。
出了忌思处,行至一处鲜有人际的地方,我才问出了多日的疑问。既然卷入这场纷争,那索性就博上一博。
“落落,槿玉簪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呢?紫槿夜的过去又是怎样一番光景?我听锦言说紫槿王朝七年前那场腥风血雨,跟这位阎罗夜王少不了干系,究竟,这其中隐藏了多少秘辛?”锦言那厮倒是守口如瓶,无论我如何软硬兼施都问不出个一二。
落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娘娘,七年前那件事,是紫槿王朝的一桩秘辛,所谓秘辛,定不是件好事,知道多了,对您不好…奴婢只能告诉娘娘,夜王爷与帝君,不,应该说是与紫槿皇室一族一向不和!与帝君为敌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何况夜王爷素来狼子野心,岂会甘于为人臣子?暗中培养的势力已经权倾朝野!谋逆弑君不过是早晚之别罢了”想必帝君他是已经有了除他之心才会借着这步棋往下走。夜王爷与帝君的权力搏杀,才刚刚开始。
“他与紫槿轩不和倒是说得过去,与紫槿皇室一族不合有些牵强吧?他自己都是紫槿皇室一族的血脉,又有何资格去摒弃自己家族?”
“这同七年前的木槿林一案有不可分割的干系”
“所以,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槿玉簪的故事又是什么?”
“娘娘,你别再问了,这些成年旧事您还是越少知道越好”
“可是落落…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这场宫斗纷争无论会掀起多大的风雨,想必是同我脱不了关系了。如果,我连卷进来的原因都不知道,又如何得以保全呢?”不得于保全,又如何保护你,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呢?
我本无心于宫闱之争,只想回去现代,如今牵扯进了这场权利搏杀也属情非得已,可若是不能保全自己便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得人,只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在这场博杀中得以立足。既然已经被牵扯进来,扭转不了乾坤,也不能为人鱼肉,任人宰割。
落落垂眸,泪水涟漪道“是奴婢不好,连累娘娘卷纷争,落儿必以死护娘娘安全”
七年前,夜王爷还不是现在的夜王,他是宠妃蕴娘娘的七皇子,君上的父君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蕴娘娘是个不可多得的柔美人,再加上对政事颇有慧心,便一直独得帝君青睐…帝君曾为她修筑大明宫,摘月台!甚至为她不理朝政,冷落帝后…或许,所有世人会觉得,她是个幸运的女子,能得到天下霸主的爱。可是,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帝君对她绚丽璀璨的爱,不过是对另一人无微不至的保护。在帝家,往往被推上尖口的,一直是得到宠爱的那一个!而蕴妃,只是做了一个璀璨的梦,绚丽的盾护。帝王家最是无情!选择将温柔良善的蕴娘娘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原因其实,没有那么简单。那时候,蕴娘娘的娘家人是镇北将军,丰功伟绩的人,一向都是帝王眼中的钉。更何况蕴娘娘她在政事上的造诣出众
这一点,就足够动了帝君的恻隐之心与肃杀之意!只是可怜蕴娘娘的一颗真心,不过,生在乱世的真心,又怎能到老?在夜王爷及冠之礼那日,传来了镇北将军战死沙场的死讯,蕴娘娘就已经猜到,她活不过夜王爷的及冠之礼了,聪慧的蕴娘娘用了最后一张王牌,保住了夜王爷的命后,她便在帝君曾为她种下的木槿林,当着夜王爷的面,自刎而亡,鲜血灌溉了白色木槿。宠妃一夜变香魂,施于木槿林中,在她离去之余,将帝君赠她的槿玉簪取下,放到了悲尽泣血的夜王爷手中…便役了,而那日,刚好是夏末秋初,申花时令,小殿下紫槿轩降生之日
夜王爷恨透先帝,他的爱情游戏与权利搏杀,又凭什么让他的母妃葬送一生!…自此,夜王爷一步接一步一棋接一棋,终在一夜之间屠尽紫槿王室一族。这场厮杀之中只有太子与他不相上下,所以,太子与太子妃活了下来,后来太子登基成帝,他成了人人忌惮的阎罗夜王!而蕴娘娘自刎的木槿林已经成了紫槿王朝一大禁地……再然后便是到了现在!
这段王室密辛,除了紫槿王室一族,无一人知晓,可是,她想知道的事,只要是有过,不管再如何密封,总有办法知晓
……
夏七夕听完了整个故事后沉下了眼,不知思考什么。
所以,紫槿轩生辰那天瑶贵妃才会眶我去了木槿林,遇到醉酒的紫槿夜。
“最是无情帝王家…”嫁在帝王家的女子,都是可怜的棋子。担待着家族的前程,我以为,来到这里,能摆脱这样的宿命,却不想,又有谁,能与命运为敌呢?我曾经不信命。现在,却不得不相信。我命由天不由我,可悲可叹…
“帝君把蕴娘娘当作了盾护的话,盾的是镇北将军,护的又是谁呢?”
“其实,帝王家说无情也有情。帝王可以有三千妃嫔,一生却只有一位帝后!清韶帝君他,只爱着锦歌帝后…旁的女子也只能沦为棋子!”浅落异常认真的看着我说道。
“用其他女子的一生护自己心爱女子的安好…便是帝王的爱吗”
“所以,娘娘,您一定要成为帝后,否则,永远摆脱不了棋子的命运!只有成为帝后,坐到那个凤倾天下的位置,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才能不被人踩入泥泞!”
“……我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况且,我也不具备做帝后的资质,相比历任帝后,我的资质实在太过平庸”
“纵观历任天后,哪一位都是笑里藏刀,口腹蜜剑,弄权不止…可是,终究只是君上独一无二的妻,选择权始终握在君上手中。所以,只要进了帝君的心,便能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住进紫槿轩的心?紫槿轩素来冷心冷情也是有心的吗?便是有心,住进去,也是难比登天。何况落落,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个地方。总有一天,我会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我的话,让落落怔住了。她大概没有想明白,我说的地方是哪里。
……
挥别落落,我才想起来,今日是我当差伺候紫槿轩笔墨。想到这里,我着急跑向紫宸殿。却在半路遇见了那位阎罗夜王,浓浓夜色下,玄色锦衣的男子曲腿而坐于高台之上,清凉的风扬起了他的墨发。
于他,我亦有畏惧之心,也有歉疚之情。虽是被人算计,打醉槿玉簪的却真是我。那槿玉簪对他而言重要非常。里面宿着的是他对母亲的思念。我打碎的何止又只是槿玉簪?还有刚刚及冠的少年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母自刎的无奈与愤恨。
紫槿轩从前过得血腥残忍,所以现在才养成了冷心冷情的性子。
紫槿夜从前眼睁睁看到母亲惨死,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暴戾秉性。
说到底,幸运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在治愈童年。
单单只有紫槿烯,虽然经历过被人踩踏的黑暗日子,却待人温和,处事正直。果然,是这皇城最别致的一番好风景。
“我打碎槿玉簪并非本意,可你也轻薄了我,这事便两将相抵。井水不犯河水”
我的声音将黑夜划破一道口子。
紫槿夜的眼看过来,紫眸沉沉。
”凭你也配与槿玉簪相提并论?”
“我知道那簪子意义非常,可是你权利滔天,不难重修补完全。”
“谁告诉你的?”那张接近完美得脸庞一瞬间显于眼底。
紫槿夜的手掐紧了我的脖子。呼吸有碍,我无论如何拍打他,也不见他松手。
“回答本王,谁告诉你,槿玉簪的事?”
“咳咳…你把我弄死了,便再也不会知道想知道的答案…”果然见效,他松开了手,冷眼瞧着我大口喘息。
“…自然是从年长的一些嬷嬷口中听来的”我已经牵扯进这场纠纷,落落断断不可牵扯进来。
紫憬夜的目光带了几分凌厉。
“皇家密辛什么时候成了别人饭后舆论的陈年旧事?”那一辈的王室密辛,也只有紫槿王室一族知晓,旁的人,死的死,哑的哑。紫憬夜突然瞧着我说了一句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话。
“不知是该说你不简单呢,还是该说你身边那位小婢女不简单…”
“你们皇家人惯喜欢疑神疑鬼!我们这种弱女子能图你们什么?…”
紫憬夜没有应答,幽深的眸只看向天际那一汪月。
“安初夏,本王且先留着你的命”扔下一句话,他转身湮没于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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