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我叫步似羽

步似羽有整整二十年时间在一个叫做九卒门的地方。

那个地方有整整一百个和他年纪一样大的孩子。

那个时候他叫做二十三。

从小他就知道，他活着的目的是为了和他的搭档二十四一起在每次的门派乱斗中活下来。

修炼的人不会有伤口，却还是会疼，无数次的血腥战斗之后，他们活了下来。

然后最后一次战斗到来了，最后一次参与的人只有十个，其余的人都在之前的斗争中死去了。

他们的掌门就曾经说过，他们的门派就是用九年的时间，最后选出一对搭档来做下一任掌门和副掌门。

正是因为他们门派有这样残酷而漫长的传承过程，他们才有可能在未来成为武林最盛大的门派。

当然了，对二十三来说这些都没什么重要的。

连名字都没有的他只要努力活下去就够了。

当然了，还得连同二十四一起。

二十三曾经羡慕地看向现任的掌门，他想，总有一天，他和二十四也能到那个地方。

二十四：九卒门为何叫九卒门，正是因为一百人中只取一人。

单数为掌门，双数为副掌门。

所以二十三和二十四相依为命很多年，他们都为对方挡过刀，为对方杀过人。

二十三以为这是世界上最坚固的感情。

直到最后一次对战的时候，当时只有四个人了。

二十三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二十四的动作突然迟缓了很多。

直到最后，他们两个相拥到一起庆祝胜利的时候，一把利刃刺入了二十三的腹部。

二十三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二十四露出冷漠的表情。

他的声音异常冰冷。

二十四：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的门派规定第一条写的是“卒九十九，存一”呢？

他的声音冰冷过之前对别人说“别动他”，冰冷过“要杀他，先杀我”。

二十三的身体是虚弱的，意识却无比清醒。

他听到掌门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然后一股温热的液体溅上了他的脸。

他费力地睁大眼睛，看到二十四也倒在了自己面前。

等到他再醒来，就看到掌门坐在自己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桌子和酒。

他看到二十三醒过来，笑眯眯地扔给他门派的武功秘笈。

所有人都知道这本秘笈，只有掌门才能得到。

二十三呆呆地看着掌门。

掌门：嗯？

步似羽为什么不是二十四？

掌门喝了一口酒，转转酒杯。

掌门：九卒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让一百个人里面最强的人来当下一任掌门。

步似羽那你为什么要让二十四来，来杀我？

掌门：只有这样，你才知道九卒门掌门的第一准则。

掌门：这个世界上，我们只能相信自己。

步似羽那副掌门。。。

掌门：不过是我收来的仆人而已。

掌门盯着二十三迷茫的脸。

掌门：不要想那些了，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你能够握紧的，只有手里这本秘笈了。

二十三心中有一种无名怒火燃烧了起来。

他握紧了匕首，抵在了掌门的脖子上。

掌门：杀了好。

掌门：不愧是我九卒门子弟，杀了我，我九卒门后继有人。

二十三的手卸下劲来，匕首掉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这一刻他的心中是些什么念头。

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步似羽为什么二十四他。。。

掌门：这就是我九卒门的妙处！

掌门突然激动了起来，他一甩袖站了起来，酒杯在地上摔的粉碎。

掌门：互相信任互相为依靠，但就是最信任的依靠才会出问题！

掌门：所有双数的人从小就比你多一条消息。

掌门：那就是，一切时候都要以单号性命为先，直到——

他指向了步似羽。

掌门：只剩下两个人为止。

步似羽既然我已经被杀了，那让他当掌门就可以了。。。我。。。

我就这样死去就好了。

掌门：二十三，你不知道，你比他们强多少！

掌门：我教你一个月以后，你就远远超出了他们，如果不是为了你成为真正的掌门。

掌门：他们早就死了。

二十三是知道的，不论是轻功还是各种奇怪的技能，他都能比别人更快更好地学会。

但是在知道的这一刻，他不再有之前那样欣喜的心情。

他突然觉得非常没意思，过去的那么多年，自己像是一个被鲜血培养的怪物。

被迫有了敌人，被迫有了搭档。

他逼上前去，用灵力包裹着刀子，狠狠地捅进了掌门的腹部。

掌门却笑了。

掌门：还是没忍住啊？

他的样子像是解脱了一样，他慢慢地说着话。

掌门：你看看那本秘笈第一页。

二十三打开了秘笈，不过是几行，手就开始颤抖。

掌门：我当初也是如此啊～

掌门：你也可以像我这样的。。。

他缓慢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

掌门：痛苦这种东西，别人尝总比自己尝要开心的多。

他慢慢地笑了出来，是真正的开怀的放肆的笑。

掌门：一想到又会有人重蹈我们的覆辙，我就开心的不得了。

他就那样笑着死去。

二十三逐渐感觉到了愈发充沛的灵力。

他用手抚摸着秘笈封面的那些字。

“九卒门功法，掌门死的时候，全身灵力直接平均传给下一任门众。由于每一代掌门都是从一百人中存活的唯一一个，因此会得到全部灵力。”

“得到灵力的人，只有被同系灵力的下一代击杀才能死亡。”

“我九卒门，一百只存一，终有一天能冠绝武林，一统天下。”

二十三把秘笈抱在怀里。

他明白了掌门的话。

他放佛看到了时间长河的那一头，年轻的掌门抱着自己的搭档哭泣。

他伸手摸上自己的伤口，现在只有他知道了。

捅向肩膀是只有二十三和二十四知道的暗号，这个暗号只有一个意思——

危险，装死。

那天，他人生中第一次哭。

茫茫世界，好像突然间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麻木地埋葬了他们。

掌门，二十四，还有掌门来之前杀掉的所谓“副掌门”。

掌门把活着的孤独就这样丢给了自己。

二十三突然拿出了秘笈，他在二十四的墓前，一页一页地烧掉了秘笈。

还在二十四的墓旁边种了一株花，秘笈的灰烬被他用来仔细地堆在了花的根部。

他最后来到了上一任掌门的墓前。

“我，现任九卒门掌门。”

“平生有一愿。”

“愿我九卒会自我这一任起，每况愈下，消失殆尽。”

“我愿为此肝脑涂地。”

他一步步地走到了当初决战的悬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想，灵力只是让人不死，现如今，只要他能不再如此清醒，就是最大的幸运。

沐心这是你和温晴遇到的地方？

步似羽：对啊。

步似羽：当时我正好掉在这里。

沐心掉？

沐心为什么啊？

步似羽笑笑不回答。

步似羽：当初也是在这里遇到了风麒麟。

沐心盯着步似羽。

步似羽心想。

当初跳下去的我怎么能想到，风系守护兽突然觉醒，又突然救我，就载着我飞到了紫竹林了。

当然了，也想不到会遇到温晴就是了。

步似羽想到当初还有几分稚嫩的温晴，笑出了声。

沐心还在一旁研究这空空荡荡的紫竹林是怎么掉下来人的，就被笑声吸引了注意。

沐心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啊！

步似羽：不告诉你。

步似羽勾起一抹微笑，只留下沐心在原地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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