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煕现在叫莫煕,很久以前叫做何熙。
但是有一段时间他叫做——莫妄言。
刚拜师的时候,他还是叫何熙的,毕竟那时候步似羽还没有现在这样出名,身边有个小孩也没有人知道。
莫煕跟着步似羽去过很多地方,看着步似羽一点一点集合起所有守护者来,看着步似羽给温晴找了紫竹林,看着步似羽说服了随风和未浸火,看着步似羽终于又说服了莫断语。
也就是在紫竹林初具规模的那一天,步似羽突然间笑眯眯地看着他。
步似羽:我发现,徒弟你和小语关系挺好的。
那是自然。
紫竹林都是真正的成年人,只有他和莫断语算得上是小孩。
步似羽:那我来给你个新名字。
就这样,莫煕在那天同时失去了他的姓和名。
但是,他终于能够在各种地方,被步似羽大方地推出来,听他用那样自豪的语气介绍他。
步似羽:我的徒弟莫妄言。
莫煕觉得那个时候步似羽是喜欢他的。
其实何止是他,温晴、随风和未浸火都那样由衷地喜欢这个紫竹林里最活跃的“年轻人”。
莫煕就那样一路在紫竹林里被所有人一同养大,他的经历说出来想必无数人都会羡慕。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向步似羽学轻功,向随风学武术,向温晴学医术,向未浸火学铸剑,又能和莫断语一起长大的。
当然了,光是“步似羽的徒弟”这个头衔,就逐渐地变得分量重了起来。
十五年前紫竹林正式成立,他就开始逐渐接触起了各种武林人士。
他那颗很多年没有动静的复仇之心,逐渐松动了起来。
当时不过十几岁的他开始感受到别人对他的推崇、谄媚和服从。
他当然明白,这些人是奔着步似羽来的,所以他默不作声地和那些人信件来往,关系日益密切。
不过他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日益强大起来,那就是当初的誓言。
若想复仇,就必须抛弃紫竹林的一切。
年轻的他还是犯错了,当时的他正是年少轻狂又没有概念的时候,他满心以为凭着紫竹林众人对他的宠爱,自己能永远呆下去。
直到十年前那一天,那一段时间正好是他正在试探武林年轻一代的时候。
步似羽没有任何异常。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叫他去了碧心湖。
他面向湖水那样站着,脸上像往常一样的笑意甚至都没有动过。
他轻轻出声,就好像开玩笑一样。
步似羽:今日起,我们就不再是师徒了。
莫煕的心如坠冰窟。
他张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连辩解都说不出来。
步似羽:这一个月,你的书信非常不寻常。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
步似羽:不论是何熙或者莫妄言,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步似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步似羽:明天太阳升起后,我希望再也不会在紫竹林看到你。
莫煕已经记不清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呆呆地看着步似羽离去,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走出了紫竹林。
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是失望更多还是委屈更多?
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第二天他到一个镇上的时候,就听说昨日步似羽的徒弟死在了迷雾森林。。。
莫煕买了一串步似羽常买给莫断语的糖葫芦,一颗一颗地嚼碎,眼泪就止不住地留下来。
就是那个时候,他知道了。
何熙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莫妄言死在了森林里。
他又变成了没有名字的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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