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殿人多的地方,林子安便默默的和大人保持距离,再然后有人和南宫决搭话,她就溜回了自己的小角落。
夜柯疑惑的问她,“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子安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路上走得慢。”
大殿之上的皇位一直空缺着,待底下人都坐下了,南宫决也落座于大殿的次位。
这下林子安才知道他的地位有多高,众人对他也是恭敬无比,若非他与皇帝无血脉之亲,想必这皇位就是他的了。
“皇帝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尖锐嗓音,众人都站起身来,弯腰行礼。
“都坐下吧。”皇帝落座后大致看了一眼大殿,缓缓开口问道,“翟亲王怎么没来了?”
众人脸上变了变,但都不敢开口说话,皇帝七十大寿,堂堂亲王居然不来,这不是表明的撕破脸吗?
太子紫疣闻言起身回道,“回父皇,皇叔昨夜感染风寒,怕将病气过给父皇,故而缺席。”
皇帝听后只开口安排太医前去探望,并不多说什么。
其实太监早就将翟亲王不能来的事情通知他了,他又怎么会不知翟亲王呢,特意问一句,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罢了。
宫女开始依次端上来水果点心,歌姬入场,乐器响起。
林子安十分惬意的欣赏着歌舞,却没想到这样的生活不到片刻便被打破。
木一站在她身侧道,“林小姐,主子让您坐过去。”
她一看,南宫决身边的那个桌子果然是空的。
但她很坚定的回答,“不。”
她坐过去,那岂不是代表场上所有看南宫决的女子都要顺便把她看一遍?她是那种傻子吗?
“林小姐,主子是命令你。”
于是她就拉着夜柯偷偷摸摸的摸到南宫决身边,然后淡定自若的坐好。
她抬头,正好与她正对面的紫疣对视,他眼带笑意,举杯与她示意了一下。
林子安会意的端起桌上的杯子也朝他示意一下,意思一下的亲抿了一下,居然是酒,真难喝,她一脸嫌弃的吃了颗葡萄压压惊。
南宫决收回余光,侧头交代了木一一句话,木一便出去了。
林子安将夜柯面前的杯子推远,叮嘱他一句,“是酒,你别喝。”
——
歌舞结束。
太子紫疣走至皇帝身前,跪下。
他朗声道,“儿臣祝父皇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国运昌盛,吉祥安康,龙体安康。”
皇帝欣慰的点点头,抬手示意他起来,“太子甚是得朕心。”
太子最近几年的确比以往懂事许多,做事也越来越有风范了。
紫疣起身,“谢父皇。”
接下来便是各位朝臣轮流贺词。
林子安到是奇怪怎么大人没有去祝寿,一抬眸,便对上了他幽暗的双眸,她正要张口说什么,木一从身后将她的酒杯撤走,倒了两杯茶放她桌上。
好吧,大人还是挺细心的。
“臣女韵慈恭祝父皇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韵慈郡主落落大方的行了个礼,一举一动颇为矜贵,风姿绰约的样貌引得众人皆钦佩,也难怪皇帝会认她为郡主。
皇帝笑道,“郡主有心了,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看朕了。”
龙滢之似有若无的看了南宫决一眼,回道,“回父皇,我这几日忙于练舞,只为能在父皇寿宴上搏您一笑。”
韵慈郡主喜爱南宫决这事已不是什么秘密,皇帝也曾有意撮合过,但被南宫决拒绝了也就没再说过这事了。
左边那桌有个女子开口笑道,“韵慈郡主的舞可是惊艳整个白虎城的,只怕也只能在皇帝的寿宴上才能让我们开开眼见了。”
林子安看过去,那人不就是那魏芊芊么,这种互捧的伎俩可真是拙劣。
这话说得皇帝一脸笑意,“魏家丫头嘴最贫了。”不过话语之中丝毫没有责怪。
魏芊芊脸红的娇羞了起来,不再说话。
龙滢之脸上带有得体的笑容,她道,“听闻父皇最近身体欠佳,臣女特意交代父亲找来四洲城上等药剂献给父皇。”
众人哗然,不是惊叹于上等药剂,而是惊叹于是四洲城的药剂,要知道,那里的东西可都是绝佳的。
林子安嗤笑一声,觉得她有点好笑,一个七十岁的老人需要活络筋骨?
偏头,正好看见南宫决那似有若无的眼神瞥过来,她才将不屑的眼神稍微收敛了一点。
皇帝听了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他倒是不着急看药剂,只是看了看大殿内,然后将目光停留在那人身上,开口道:“朕身体已经好了,多亏了南宫给朕找了位良医。”
林子安忙低下头,有种不好的预感降临。
果然,就听见皇帝继续道,“小丫头,一直低着头干什么,来朕面前。”
众人都好奇皇帝说的人是谁,看皇帝表情好像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
林子安被迫站了出去,她朝皇帝行了个礼,依旧的谦虚的开口,“皇帝高看我了,只是尽了我的本能所治。”
龙滢之面色一变,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怎么会,她怎么会让皇帝对她这般?!
转而又扬唇开口道,“这位姑娘居然如此厉害?不知为何在大殿之上蒙着面纱?”
林子安抬眸,便看见龙滢之那略带嘲讽的笑容,只一瞬间,又是一副大方得体的模样,她差点都以为看错了。
“本王允的,韵慈郡主可有不满?”
南宫决清冷的嗓音响起,大殿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以往从不开口的人。
只见他双眸微眯的看着两人,眸子里的光看未明,谁也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但此刻他的意思便是,维护。
皇帝认识南宫决多年,自然是了解他脾气的,开口道,“无碍,朕也许了,小丫头不知宫内规矩,随便她吧。”
他一向仁厚爱民,对于这些循规蹈矩也不喜。
龙滢之没想到她的一句话会遭来两个人的反驳,她堂堂郡主,居然一时下不了台。
皇帝挥了挥手,“去,把韵慈郡主送的药剂拿了,让小丫头瞧瞧。”
他知道林子安医术了得,就想让她看看那四洲城的药剂如何。
龙滢之见皇帝又提到了她的药剂,心里一喜,忙道,“父皇,臣女的药剂来自四洲城,只怕这位姑娘也从未见过吧,让她来看岂是不妥。”随即又给了个眼神给魏芊芊。
魏芊芊领会,开口道,“皇帝的药剂如此珍贵,可别给弄坏了。”
林子安见他俩一唱一和的,心里恼火,顿时不咸不淡的开口回了句话。
“这药剂若是看一眼就坏,那可真是稀奇了。”
“噗嗤——”
底下许多人都笑了。
“这姑娘说得对,本宫也正想瞧瞧这稀奇玩意。”一道声音传来。
林子安看了一眼,是一个穿着蓝袍的男子,玉发立冠翩翩然,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他笑容肆意,带着几分阴柔,又有几分张扬,不过,她一点都不喜欢他那放肆又赤裸的目光,似乎要将人看穿一般。
魏芊芊被她说的话给堵了,有些恼怒,但被父亲瞪了一眼,她也只能憋屈的坐着。
皇帝慢悠悠的品了口酒,闻言,道,“哦?玄武四皇子对药剂感兴趣?”
原来他是玄武城四皇子,那二皇子玄默白是他皇兄,那方才大人为何骗他?
林子安看了眼南宫决,发现他正淡然的品茶,丝毫没有撒谎的感觉。
玄默徵目光闪动,笑道,“对药不是很感兴趣。”
对人,挺感兴趣的。
尤其还是皇兄感兴趣的人。
太监将药剂呈了上去,“皇帝,药剂来了。”
龙滢之整理了一下心情,下巴微抬,面露傲意,“这是四洲城蕴静大师所研制,父亲花了重金,只为献于皇帝。”
皇帝示意了一下,应公公便将药剂呈给了林子安,语气恭敬,“林大夫,请。”
一侧的龙滢之看得眼红,咬了咬牙,应公公对她都不曾这边恭维,怎么一个小小的医女也配?
林子安就喜欢看她那隐忍怒火的样子,想发火又不敢说话,嘿,可不给气死了。
玄默徵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快看看有多宝贝。”
“四弟。”玄默白低声警告了他一声。
玄默徵只看了他一眼,笑意未明。
魏芊芊见林子安打开药剂闻了半晌,高深莫测的也不说话,一时坐立不住了,开口道,“怎么样,你可别将东西碰坏了。”
四洲城的东西,今日开了眼见已是最好,又岂上她这种卑微身份能轻易触碰的?
林子安淡定自若的将药剂放了回去,凤眸瞥了一眼她,语气平静。
“一般。”
她的话犹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一般,激起阵阵涟漪。
龙滢之咬牙瞪了她一眼,转身一脸痛惜的抬着水眸看着皇帝,语气隐忍,“父皇,臣女自知医术不精,可她这般说父亲辛苦得来的药剂,这让臣女心里如何想?”
皇帝也皱了皱眉,问道,“小丫头,你这是何意思?”
“不过是药剂罢了,皇帝龙体本就阳气旺盛,又何须区区药剂?试问药剂能治病,那你让天下医术有何用?你让皇帝的太医院有何用?”
林子安说的这番话不卑不亢,语气也不轻不重,但却维持的一种平衡,不至于说得太荒唐,也不至于惹皇帝不快,毕竟,这里皇帝最大,他说谁对就是谁对。
谢子易忙应和道,“韵慈郡主的药剂可能治病吗?”
药剂当然不能治病,那只不过是她拿了讨好皇帝的一个借口,却没想到被林子安扣字眼给怼了。
皇帝又哪能不知道底下这些人的心思,但都是小辈人之间的伎俩,他也睁一只眼闭一眼的。
“罢了罢了,不过小小药剂罢了。”转而问道,“韵慈,你不是准备了歌舞?”
龙滢之见皇帝还是维护着她的,忙调整了表情,柔柔的行了个礼,语气温柔,“是的父皇。”
她又转身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可有准备贺礼?”
“字画。”
龙滢之听了轻笑了一声,拿长袖半掩着红唇,娇媚百笙,“这贺礼可远远不够呢,我见姑娘身姿轻柔,不如为我们舞一曲如何?”
林子安身份不明不白的,顶多算一个皇帝身边的医女,加之受南宫决的维护,此刻被龙滢之这么一说,似乎将她说成了任众人看戏的舞女一般。
“韵慈郡主。”
南宫决的嗓音一出,众人的吸引力又全被他吸引过去,他一直没有说话,但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
他面色清俊,慵懒的抬着眸,眼底一片凉意,“你好像很喜欢指使本王的人?”
本王的人......
他的话不清不淡的,但在场的人又有几个听不出里头的意思,都是心底城府极深的人,哪个都不敢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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